甄景为匆匆回了一个,他的时间不多:“劳烦师傅让一让,本官有要事进去。”
他说完往前迈了一步,僧弥随之后撤,挡在他身前。
甄景为急的脊背冒汗,他是偷偷过来的,拖延久了被发现可不得了:“那禅院里住着的是我母亲,我有些话要她说,师傅赶紧放我过去!”
僧弥没动,只道:“主持吩咐,禅院中的女施主心肺有疾,必须静养,不许外人拜访。施主莫让小僧为难。”
此时后面有人寻来报信:“甄大人赶快,百官要随驾下山了。”
甄景为顿足嗐了一声,满心不甘地转身离开。
回到大祀殿归进公侯官列中,亲王们就立旁边,一直到下山,甄景为几乎都能感受到右侧投射过来的那道阴沉沉的视线。
送圣驾归宫之后,百官各自回府,甄景为看见燕越楼在宫门侧停住,追了过去:“王爷。”
燕越楼冷笑了一声:“甄大人事情办得不错。”
甄景为擦擦额上的汗:“这次的事实在是意外,下官没想到家母态度会如此强硬,”他悄悄看了燕越楼一眼,见他表情仍轻飘飘的,没什么变化,又道,“王爷,其实沈元歌她…虽有美貌,少时丧去双亲,命数堪薄,看似性子温和,却满腹心计,又教唆了母亲利用这次国祭带着她躲去天元寺,即便能送去中山,只怕也不好驾驭,王爷不如…”
燕越楼微微眯起双目,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甄景为不说话了。
燕越楼上前一步:“姓甄的,从小到大,本王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当然,想毁掉的东西也是。”
甄景为脸上血色褪了下去,连连道是。
燕越楼道:“她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天元寺,只是可惜,本王过两天就得离京了。”
甄景为赶紧拱手:“王爷一路顺风,若她离开天元寺,下官会派人稍信给王爷。”
燕越楼嗤地一声笑了,伸手一点他的冠帽,转身出了宫门。
...
祭典很平静的结束了,什么意外都没发生,虽然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沈元歌还是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而且心里沉沉的,像是压着什么东西,有点透不过气来。
春菱闲着没事,画了鞋样要给甄母做一双鞋,正在纳鞋底,拿着锥子嘿咻嘿咻地钻,余光瞧见沈元歌心不在焉的把茶倒在杯盏外头,疑惑道:“姑娘怎么了?忧心忡忡的。”
沈元歌摸出帕子把洒在桌上的水擦了,舒了口气:“感觉不大好。”
春菱笑笑:“中山王两天后就必须离京了,国祭才毕,天元寺这几天都严实的跟铁桶一样,他的手伸不进来,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元歌摇摇头,不是为着她自己的事,说不上来,心里就是悬着。
凭他的身手,若没有拖累,躲开中山王的暗卫肯定没有问题,而燕越楼此时不在自家封邑,正如春菱所说,手伸不了太长,萧廿只要离京就安全了,她在担心什么呢。
春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姑娘,帮忙拽一下这根线。”
沈元歌抽回神思:“啊,好。”
...
二十几个时辰很快过去,入京述职的官员藩王纷纷离京,中山王也未多留,一早车驾便出了城,甄家也松了口气,待天元寺重新接待香客,甄景为便吩咐人去寺里送东西。
姜氏眼瞧着下人们往马车里塞东西,除了甄母的日常所用和礼佛用具,还有年轻女子穿的春装,心里就不大痛快,轻哼着道:“她们还缺银子么,哪里需要我们的东西,老爷你也是,又落不下好的…”
甄景为盯了她一眼:“姜氏,寺里住着的是咱们的母亲。”
姜氏脸色僵了僵:“妾身也没说不能给老太太送东西,这是应该的,可那沈元歌…”“中山王是归藩了,可你以为他就没在京里留人么。”甄景为出言打断,低沉着声音提醒她。
姜氏脸一白,不说话了。
她现在真是巴不得中山王赶紧把沈元歌弄走,了了这个祸害。
从上京到中山,最好的马车也要月余的时间,还要经过不少山路,萧廿在马车里撑开眼皮,觉得自己可以解释为是被颠醒的。
他一动,手腕和脚踝上锁着的铁链就哗啦哗啦响。
身下还在颠簸,车轮轧轧声一直没停,他环顾四周,坐在旁边座位上的持刀看守高鼻深目,不是中原人,两人之间还隔着几道铁栅栏——自己是被关在一个马车上的铁笼子里。
萧廿骂了句脏话,这他娘的当是运狗呢。
看守循声看了过来,双目圆睁,见了鬼似的:“你怎么现在就醒了?”
萧廿脸色白的像张纸,坐着往后仰倒,铁笼太小,腿都伸不开,只能屈膝靠在笼壁上,他不说话,抬起小臂蒙住了眼睛。
出发前上头特别吩咐过,这是个练家子,不然也不会给上锁,得小心,看守将手按在刀背上,警惕地看着他。
里头被禁锢着的黑衣少年一动不动,像是凝固住了,良久,他才道:“中山王?”
他这两天都是被草草喂了些流食,声音低哑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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