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逛了十几家店,没有找到合适的古董。不过她也明白了北京古玩这边的行情:古陶瓷,古家具,珐琅器,牙雕,竹雕等类型的古董比较多。但是标价都不低,而且识货的人很多。毕竟,这些古代的“贵族用品”,在古都北京算是层出不穷的。
还有些有名声的老店,专卖一些晚清民国的小物品,仗着一点儿年份要价十来万,简直是坑人。
直到下午的时候,她才进了一家名叫“济源斋”古玉店。
店主姓张,是个中年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她走进来,店主也没打招呼,这倒是稀奇。前面走了几十家店,店主都是唯恐顾客不上门,还没进店,茶先奉上了。想必这家店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是,她顺势进来了,抬眼扫了一扫,台面上清一色摆三四十件玉器,有青海料、俄罗斯料、韩料,也有仿的,只有一件玉佩看上去还值得上手。
于是,她拿起来仔细端详:玉质是汉以前常见的岫岩玉。一面是半透明的黄绿色,另一面抛光打磨精细,边缘锋利。这符合古玉的规整。
于是,她心里基本有数了。坐下来喝茶,和店主交谈:“老板,你这块玉,形制还不错。但是玉质太差,看着不到年代啊。”
张店主的脸色不变:“年代怎么到不了年份?汉代以前的,没准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在沈阳古玩街看过这样的古玉,市场上都是量贩式的。年轻人都不买,都是卖给年纪大的人,抱回家图个吉利的。”她随手拿起另一块:“比如这个,鸡骨白都是埋在地里面,用柴火烧出来的,根本不是真东西。”又拿起另一块:“这一块是和田青玉不错,但是玉质太差,玩着都嫌膈应人。”她正要说第四件玉器,张老板终于开口了:“好好好,今天算是遇到行家了。说吧,开个价。”
“不行,这东西看着不好。左右都被磕破了,瘆人。”她说完了就想走。
那老板连忙把这一块玉佩单独捡了出来:“这东西,真的到的了年代,是西边胡同老宅子拆迁拆出来的……”
“老板,你这话我听得多了。我在大连的时候,我还见过卖家说自己的东西是慈禧太后赐的,结果拿过来一看一个现代工艺品玻璃球。”沈悦一副世态炎凉的表情:“算了,算了。我到下一家去看看。”
那老板终于急了,把她拉到一边去:“真的是老宅子拆出来的,我亲眼看着这玩意从人家横梁上取下来的!”
“老板,我看是人家把假的东西埋在里面,然后当着你们这些不识货的人的面挖出来。说不定呀,那老宅子都拆过七八遍了。”她说的一派老江湖的样子,把人家店主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张店主投降了:“好吧好吧,五万块,你看怎么样?真的不能再少了,我收过来就是这个价……”
沈悦一派犹豫的样子,她知道东西直到交易的最后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假装再上手看看,还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最后才道:“四万八千,真的不能再多了……”
结果老板真的四万八千卖给了她。
回到了公司,沈悦就把玉佩给了马锐看,马锐的眼力不咋地,看了半晌却是存在许多疑点。先是问道:“东西不会错吧?!我看这玉佩包浆光泽还成,但是打孔的地方磨痕太新了,也没有一般玉的沁色。不像是老东西呀!”
“打孔处崭新很正常,它这个里面本来应该镶嵌过什么金属装饰物。我猜非金即银,因为上面没有铜,铁锈的沁色。再者,金银不会腐烂,又能很好的隔绝外部的氧化环境,所以整个玉佩的内壁包浆皮壳不如外部的光鲜亮丽。”
马锐听得一愣一愣的,还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确定一定是真品?”
“看阴线,玉佩的阴线只有二分之一的头发丝粗,达到了游丝毛雕的地步。这个要高仿几乎不可能,要仿也是用那种最小尺寸的锉刀来仿,但这明显不是锉出来的纹饰。再者,结合包浆和质地来看——这是一块秦以前,西周的玉。所用的雕工就是失传了的昆吾雕工。”
马锐都听呆了:“昆吾刀法?”
“不错。《海内十洲记·凤麟洲》中就有记载:昔周穆王时,西胡献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满杯;刀长一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后来秦以后此种刀法就失传了。”
马锐一时间脑子不够用,不明白怎么小小的一块古玉瞬间如此宝贝起来了:“那这个值多少钱?”
她一边喝茶,一边道:“看怎么经营了。先秦的古玉,存世量还是不错的。这个胜在保存完好,估价三十万往上还是可以的。”
马锐终于服气了,站起来,插着腰走了一圈。好像一个中了彩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的人,却是问她:“那……小林你打算怎么办?”
“东西先给隔壁的人看一看,我们又不负责搞宣传。”她皮笑肉不笑,其实内心也是口是心非的很。
“那好,我把东西送过去,先看看是不是有你说的这么神。”
于是马锐把东西送过去了,回来的时候一脸喜色,还一个劲儿的竖起大拇指夸她,沈悦笑了笑没说什么,毕竟她现在是把对面那几个部门当敌人,尤其是那个小夏,她发誓自己会给她颜色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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