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上是一个小女孩,闭眼坐在一朵莲花上,四周有许多鸟兽,呈八卦的形式分布在她的周围。镂空花纹雕刻得非常精细,连小女孩的发丝也表现得清清楚楚。扇边刻着两个很小的篆字,只看形状就能猜出来:
一扇。
拿在手里之后,他才发现,这扇子比想象中重了很多,每一根“竹片”都打磨光滑,边角处并没有任何纤维的痕迹。
“这是骨扇。”林三扇解释道。
“骨扇?什么动物的骨头?”
“哦,应该是狼妖吧?”这东西年代久远,她也记不清了,“我出生的时候就有这把扇子,那狼妖是我爷爷很多年前在山里猎的,听说都长到一人多高了,差点咬断我爷爷的大腿,后来腿好了,但疤留下了,这么多年走路一直不太方便。BTW,我的名字也是我爷爷取的。”
取的还真是随便呢……
“呐,我给你演示一下。”林三扇把白及拉起来,“看着啊!”说着拿过骨扇,嘴里低声念了一句话。
白及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只觉得在她话音结束的一瞬间,他的眼前突然模糊起来,像是被油锅蒸腾的热气笼罩着,视野和思维都变得模糊迟钝起来。四周不再是林三扇的房间,没有散发着木头香气的衣柜,没有飘散着林三扇体味的床单枕头,没有她忽闪忽闪的眼睛和抑扬顿挫的笑声。
四周一片灰,什么都没有,那灰色是流动的、变幻的,像是过年时鞭炮燃起的烟,在那灰色深处,似乎有无数张嘴,它们源源不断地吐出灰色的烟气。那烟像是有意识似的,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肌肤,但他并没感到疼,而是——
恐惧,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即便没有见到具象的物体,但他心中最深处的情绪仍然被这灰烟彻底调了出来。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像是重锤在他的心口狠狠地碾压。耳边像是来自地狱的怒吼和嚎叫,随着灰烟的流动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那灰烟仿佛撕开了屏障,顺着裂开的血痕死命地往他身体里钻。
“啊——!”
白及捂着脑袋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啊!”林三扇也跟着叫起来,一把扔了骨扇,把白及搀起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儿吧?”
本来要给白及装个B的,没想到装B不成,还害得白及受了伤。她怎么忘了,白及也是妖。这玩意还是个无差别攻击的道具,不能设定攻击白名单,负分!差评!
白及趴在她的肩头,半天才缓过来。
“……真可怕。”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她的安危,毕竟她跟哆啦A梦一样,有这么多工具可以用,分分钟秒杀他也不在话下呢!
“我错了,你打我吧!”林三扇立马乖巧认错,看到他胳膊和脖子上浅浅的血痕,心疼得都要哭出来了。
白及一下子笑了:“我才不会打你呢。”
她爹妈只给她留了害人的东西,根本没留下救人的道具啊?好歹给瓶药剂回回血啊!林三扇翻了一遍抽屉,只能乖乖找出药箱,给白及上药。
幸好她反应得及时,白及的伤口很浅,有的只渗了一点血珠出来。擦完了脖子、脸和胳膊,林三扇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那个,身上有伤口吗?”比如大腿、小腹……那什么地方的。
本来是救死扶伤的高尚剧情,硬生生地被她发展成了少儿不宜的内容。
白及:“有。”
林三扇:“上药吧!我是正经人,真的只上药!”
白及:“好、好的。”
————
才几天的工夫,德林恩的伤口就几乎痊愈了。断裂的翅膀一时好不了,不过他把救生舱尾部的扳手卸下来,抻成长的细丝,硬生生把翅膀固定住了。
虫族的翅膀很硬,但很轻很薄,上面的血液和组织很少,所以他并不会感到明显的疼痛;但正因为血管稀少,翅膀很难愈合。他本以为自己需要几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彻底恢复,但没想到才几天而已,翅膀连接的地方就已经有半透明的粘液了。
这是开始愈合的征兆。
太好了!再过一两个月,他就能彻底恢复了!
这几天,他都在刻意避免与那几个人类的接触,因为他知道他们怕他,不过根据虫卵的反应来看,也许时机已经到了。为了虫族的血脉延续,他制定了崭新的计划和方案,一定能成功的!
根据打开的舱门漏下的阳光,他可以判断,这颗星球的自转周期比母星要短,而现在正属于这里的湿季,因为空气中的湿度很大,但温度并不十分高(对人类来说)。抬头的时候,他还能看见天上飘着的白色云团。
德林恩忍不住赞叹,这里真是比母星的环境好太多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雨水滴滴答答从洞口落进来,敲在德林恩的翅膀上,发出“叮叮咚咚”清脆的响声。
雨水对虫族并不友好,会影响他们飞行、影响他们的精神力作用,但母星地底的坚冰埋得太深,大气太稀薄,雨水太稀缺,常常数年才能下一场雨,而每次下雨,就是虫族人口大繁荣的时候。
水总是让人着迷的。
德林恩从舱门探出头,望着走廊下的麻将桌,尽量确保自己的声音足够平静、无害:“我能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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