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卷冰想了想,笑道:“你自然是那皑皑白雪。”
琅嬛一瞬就明白他的意思,不由面上一红,她慌忙四顾,“谁要与你搅和在一起?”
“晚了。”苏卷冰伸手抱她进怀里,“雪和泥已经搅和在一起了,现在哪里还分得清到底什么是雪,什么是泥呢?只有彼此…”他声音渐渐低下去,盯着近在眼前的她的耳垂,存着故意一般,轻轻吹了一口气。
琅嬛身子一颤,已然软了大半,她犹自挣扎,与他质问,“那你为何偏要来污我?…”声音出口却是软绵绵的,勾人似的,直挠在他心口。
他不由双手收紧,贴她更近。他情不自禁去衔那一朵红,咬在口中,声音低沉地,含含糊糊地,“管不了了。就是要缠上你,污了你…将你拖下泥淖,好与我永生永世纠缠。”
他的牙轻轻撕咬着她耳垂,她怕痒,可是那身子早已经酥了一半,逃不开。如他是风,她就是烛火,他一来,便吹得她不得不后仰了身子,她看见房梁上彩色雕画,先还看得清花样,有葫芦、寿桃、花草…渐渐晕在一起,像一团彩墨,搅在一起,惊天动地似的,令她眩晕起来。
他的唇很快跟上来,先是点一点唇畔,然后不满足,咬上她的唇。他亦像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向她压来。她眼中迷蒙,双手去勾住他的脖,主动仰头去吻他眉眼间山水。旁人只看得见他眉峰眼角的戾气,哪里知道他也藏着善。她一点点吻过去,一寸寸的寻找,最后在一处停下来。
她贴唇上去,一吻再吻,轻柔而小心,喃喃,他的温柔…“是这里吗?”
他闻言,喉咙一动,再也抑制不了,将她抱起,大步往床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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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嬛忍着痛撑着坐起来。苏卷冰背朝她,看背影萧索得很。见他这样,琅嬛恍然大悟,本想忍住笑,可是哪里忍得住?她撑着床低声笑起来,苏卷冰听见动静,回身恶狠狠道:“不准笑!”
琅嬛笑倒在床上,“素闻苏大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战无不胜,没想到换了个战场,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苏卷冰扑过来将她压到,先堵住她唇,狠狠吻了吻,“再来一次!”
琅嬛笑着将他推开,正要再调笑,目光所及却看到他衣下的伤,不由一怔,伸手去揭开,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及他身上,她呼吸一滞,问他:“怎么…?”她双唇颤抖,问不出来。
苏卷冰见她关心,却怕她因而伤心,面上作满不在乎,笑说:“战场嘛,刀剑无眼。不过都是小伤,没有危及性命,没什么的。”他说着,忙披衣去掩住伤疤。
琅嬛拦住他,伸右手去触上那些伤口,她动作轻,声音也轻,“还疼吗?”
苏卷冰摇头,“不疼了。”
她在他身后叹气,“我从前讽你,心底亦对你颇不以为意……是我错了,你为国家出生入死,我却这样看轻你,我错了。”
苏卷冰伸手握住她的,道:“这些话何必说出来?教你自己难堪,也教我为难。”他也叹,说起那次峭壁前的事,“那时我斥你,说你不过是算好我一定会来救你。”
他笑得苦涩:“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你应是存了死志的。我却不知觉,还絮絮叨叨训你,说你就是拿捏住了我……”他紧紧握住她,神色难堪,“我那时自作多情,但谢谢你没有反驳我。”
琅嬛回握他:“当时那么不堪的念头,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回想。更何况,你救了我,就像在我心中撞进了一束光。没有人能抗拒光。”她这是第一次回应他,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苏卷冰笑:“看来自作多情还是有些用处。”
琅嬛手中仍抚摸着他的伤疤,“后日你赴边疆,为主帅必然避不开上战场…”她怜惜,“必然不可避免负伤。”
她叹,“我却在朝中清闲…”
苏卷冰摇头道:“上战场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怕——”他沉默,战场上瞬息万变,此去祸福难料,受伤反倒是小事了。万一他……到时候留她独在朝中支撑,女相幼帝,难说境况。
他承诺:“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琅嬛扑上去,从后捂住他嘴,声音低低的,有些哽咽,“你怎么总不知避讳呢?”
“好了,此去不能再见,还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吗?”苏卷冰笑,可是眼中苦涩压不住。终于到了这一天,他必须与她诀别。
琅嬛摇头,“哪里是无关紧要的?”
苏卷冰忽然问她:“你会嫁人吗?”
他到底还是在怕。琅嬛反笑他:“你会娶妻吗?”
苏卷冰说,“不会。”
琅嬛手在他后背抚摸,一边答:“我与你一样。”
苏卷冰松口气,随即察觉到背上的触摸,她的指带着凉,滑过伤疤处,又划上去。这纹路熟悉,他身子一震,回首看她,她带着笑,在他背上一笔一笔画出缠枝丁香纹。
那句诗也被她写在他背上。
“相思只在,丁香枝头……”
这不止是他的心意,她亦一样。她在承诺,她不辜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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