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突然“哦”一声,告诉她:“年初时,我还与东平王见过一面。”
十九道:“我当时奉苏卷冰之命去见他,商讨一些事情。临走时,他亲自将我送出来,让我帮他给姐姐带一句话。”
琅嬛好奇,“什么话?”
“他笑着问,‘故人可还好?’”
“现在也不是担心我的时候。”琅嬛再叹。
她其实不明白东平王为何要领命赴边关迎敌,她为外人,都清楚知道现在郈国朝中的情况,不出意外,他应该是下一任天子的最优人选,可他偏偏这个时候离京……若在他离京的时候,天子发生不测,他在边疆也许就只能等来自己侄儿赐的一杯毒酒了。
十九叫她:“姐姐?”
琅嬛扬起笑,“你下次回去,若还能再见到他,帮我带话给他,故人都好,请他自己也多珍重。”
他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去了。他大概心里清楚,郈国除了他,再也没人能抑制住苏卷冰。苏卷冰的野心,她的野心,他们从来没有隐藏过,而他,想必只是想凭己身为郈国多争取一些时间。
他走的是必死之路,她惟有敬仰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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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十九和苏繁不知怎么吵起来了。
“……”
“……”
“那家伙惯爱支使我跑腿,上次派我去探敌情,差点没把我小命送进去!”
“自己没本事,还怨到我小叔叔头上!”
“你说谁没本事?哼,总比一些人躲我姐姐身后享清闲的好!战场都没上过的人,真刀真枪给你比划,想必你都只有躲着哭的份!”
“你说谁?你说谁!”
“……”
“……”
两人越吵越离谱。
“……”
“……”
“没大没小!按辈分,你也该叫我一声叔叔!来,叫来听听!”
“呸,凭你也敢当我叔叔?”
“……”
琅嬛不厌其烦。瑶草见状,一手抓一个,撵了出去,最后自己也退下,临走前还贴心的替她关上了门。
她转身去书案,将信纸铺好,开始回信:
“京中一切都好。前些日子,陛下七岁了,我开始慢慢与他说些政事,他虽听不大懂,但总是很认真的在听……郭大人与我在朝上闹了不愉快,就是因为南方遭灾的事情,他一气之下向陛下请辞,我也很生气,可我还得亲自去劝陛下,让陛下来挽留他……苏繁渐渐能担上事情了,只是性子太软弱,不大能压得住苏家,所以我趁着这个机会,又将苏家人狠狠批了一通……上个月,王爷奉旨进了京,我与他畅聊了许久,他在醉中跟我提起了你逼他让位的事情,他说不怪你逼他,因为他自己也没把握,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君王,他说他现在做个闲散的王爷很好。最重要的是,我和他都没有变,这一点,他说倒要谢谢你那时候逼他……徐大人娶妻了,是个武将家的姑娘,我同他玩笑,当年他那样急迫的想要跳出他的出身,没想到如今竟然又回去了,娶了个与他一样出身的姑娘……”
琅嬛落款:“明德二年”。
她笔尖一停,最后红着脸,在信纸最下方,落了一句蝇头大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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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听你讲王爷与徐竟啊!”
苏卷冰捏着信纸气急败坏,二虎走进来,一把夺去他的信,斥道:“好好养伤,别乱动弹。”
苏卷冰道:“不碍事,”忽然猛地一动,从他手中抢回信来,当宝贝一样捧着。
“找死啊!”二虎指着他渗血的伤口破口大骂,“这伤要是离心口再近一点点,你就没命了!”
苏卷冰冲他轻嘘一声:“小声些!别把动静闹大。”
二虎气哼哼在一旁坐下来,“也不知道你怎样想的!以前豆丁大的伤口使劲夸大了往京里奏,现在倒是严重得不行的伤,你却偏要压下来,不叫人知道。”
苏卷冰争辩道:“主帅受伤…”他的声音在二虎愈发严肃的眼神中慢慢低下来,到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会动乱军心…的…”
二虎摆出与他谈心的姿势:“你与京中那位黎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苏卷冰叹口气,“还不就是那么回事。”现在没有避忌,他将这些年的事情都一一说给二虎听。二虎听完,很震惊,“你们俩,就真的一世不再相见?”
苏卷冰极为萧索的“嗯”了一声。
二虎给他出歪主意:“你寻日子悄悄回去看她呀!”
“你以为我是你?”苏卷冰一手拍过去,“不过我也想过。但一来这边战火紧急,离不得我,二来,她那个性子呀,要是晓得我悄悄跑回去,生气倒比惊喜多。”
“她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所以我也不想被她看轻。”
二虎一脸不可思议:“这怎么能忍得住?”
“忍不住呀。”苏卷冰故作轻松,“但我更知道,如果再见她,恐怕就真的狠不下心再与她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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