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闻她言,黎小妹却一把攥紧她的手,不让她走,生怕她现在就去写了。
黎未缓下语气,问她:“怎么?哥哥为你出气不好吗?”
黎小妹边哭边摇头:“不要,我不和离了,哥哥你别骂他。你是天下读书人之首,你要是骂他,他名声就臭了,就没有前程了。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我不想和离的,我只要他回心转意,不是要离开他。”
黎未不解道:“可是他现在对你不好,你与他和离,哥哥才好帮你找个更好的郎君。”
黎小妹啜泣道:“可是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认定是他了。这一生,只能是他,好或坏,都只能是他了。他以前对我好的,可能,嗯,一定是因为我平日里太骄纵了,都是我,枉费了他的心意,所以他心灰意冷,不对我好了。”
黎小妹泪眼看她,承诺道:“哥哥,我明日就回去,你不要写和离书。”
黎未松口气,如今她先回江左去的确会更安全些,京中局势一触即发,她实在无力照顾,幸而七个妹妹都远嫁在外,让她少分了些神。她道:“也好,只是你要记得,如果他仍旧对你不好,千万不要忍耐,让自己委屈。哥哥为你安排了些人,若有什么事,别害怕,一切都听他们的,好不好?”
黎小妹点点头没说话,不知道听进去几句。
黎未也不再劝她了,什么都还是要她自己想明白才行。她起身将她搀扶起,亲自送她回屋中,出来时,已是下弦月了。夜间风凉,吹上廊,吹过她,令她一身顿起战栗,她才惊觉自己已经陪了半夜闲话,如今整个人直冻得僵冷。
第二日起来一看,果然,还是着了凉。
这些话自是不必多说,家事尚不容旁人来置评。她摆手让那几位官员先去忙,自己往内间去。一晚上未处理,案上又堆了一摞的奏报。她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坐下拿起一本来看。
看到第二本,徐竟捧了一杯热茶进来给她:“大人,天冷,喝下暖和暖和吧。”
黎未道谢接过,刚喝一口,一个公公进来,请她往御书房去:“黎大人,陛下召见。”
召见?黎未狐疑,与徐竟对视一眼,心下奇怪,这个时候?
她随手放下茶杯,一边起身,一边留神问道:“公公可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公公闻言,眼中一道异样闪过,怕她看见,忙低了头,口中只道:“小奴不知道,应是要紧的事,大人快去吧,别叫陛下等急。”
他那一瞬的异样被黎未眼尖看见,更何况知道他似乎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心中顿时起了疑,面色却不改,当下先应道:“好,有劳了。本官先去交代几句话,随后就去,请公公稍在此等候。”又与徐竟道,“徐大人,替本官陪公公吧。”
徐竟应下,她就转身出屋,随意找了一个面熟的官员,“陛下刚刚召见本官,不知所为何事,也不知几时能回,阁内政务烦琐,劳各位大人多担当些。”仿似不经意侧过身,目光瞥过内屋,那公公在往她这边看,但见她似乎察觉,赶紧垂了首,拢袖踱步往屋中去了。
如此不寻常?连她与谁人交代都要注意?
黎未心中一凛,大概猜到所为何事,心中飞快盘算的同时,也不由隐隐松口气,还是要来了吗?她手心渐渐出了汗,不知是紧张还是惊怕的,只听耳边那位官员回她:“黎大人自去,下官晓得了。”
黎未点头,状作无意,随口一提,叹息道:“今日幼妹离京,不知此刻是否已经启程。”
那位官员闻言,忙献殷勤道:“大人有事耽误不得,不如派人出宫去看看?”
“来不及,陛下召得急,本官这就要去了。”
“大人只管去见陛下,下官替您吩咐下去。”
黎未舒展开双眉,道了声谢,目光扫过内屋,暂时不见那公公的人影,便伸袖过去,将从不离身的双玉环交到那官员手上,道:“我从来极疼这个幼妹,此次她离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请大人务必将这双玉环交给她,她眼馋此物已久,也算做个念想吧。”她还想再隐晦交代些话,却不行了,那公公已经走出内屋,一叠声催她:“黎大人,可不能再耽搁,让陛下久等了。”
黎未点头,挥手让那官员下去,转头与公公道:“那就走吧。”
徐竟随那公公一起出来,也道:“下官随大人一起去。”目光与她一触,隐隐有担忧与困惑。
他也瞧出不妥来了。
黎未沉默片刻,点头道:“陛下既没明言,徐大人同去也可。”迟早要牵扯到他,不如让他亲眼目睹到。
那公公也不反对,只催道:“两位大人快些吧。”说着话,加快了步子在前领路。
徐竟皱眉,恼他不知礼数,正要出声教训,被黎未轻拉衣袖,侧头看,只见她朝他默默摇头,终是忍了话,不出声。
很快到了御书房,公公道:“两位大人请吧。”一侧身,让他们先进。
黎未肃颜,掀袍跨步进去。不知为何,今日御书房内一扇窗未开,室内光线略显暗沉,往日一派的金碧辉煌竟映成了暗金色,有什么将要撕裂开来的感觉,惹得人心中不安起来。其间熏香沉沉,直冲她脑中,本就有些晕重的感觉,此时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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