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放慢了步子,走进他眼里。
他忽然笑了,她也莫名的,抿嘴笑起来。
走近了。
“我原以为——”她说。
他说,“我原以为——”
两人又相顾一笑,还是她先敛了笑,“你先说。”
他转身与她并肩,边走边说道:“我原以为先帝暴逝,是你动的手脚,可是刚刚看到你,这个念头忽然就没了。”
她低头笑,“我原也这样以为,急冲冲赶回来,本是想先逮住你一顿质问的。”
他点头:“不怪你会这样想。先帝当时晕倒之后,我还在陛下床头陪了两日,其间先帝有无醒过,抑或是醒来之后说了些什么话,我尽可以杜撰,若真那样,旁人也不得不信。”
她偏头想了想,“是我的话,二皇子如今名不正言不顺,大皇子作为嫡长子继位,理所应当。”
她转头看他:“你知道皇后娘娘的遗书上写了什么吗?”
苏卷冰摇头:“不知道,但是遗书上的内容一定是关键。之前我问过御医,他说先帝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近来又与新晋那个贵妃没日没夜的胡来,彻底掏空了身体。只是不知道皇后遗书上写着什么,让他看了之后,气急攻心,药石无医。”
琅嬛看他半晌,他有感,向她笑,“怎么了?”
“没什么。”琅嬛也笑,“只是看你神情,似乎对我忽然回京不怎么惊讶。”
她有些遗憾:“嗨呀,还真想看到你吃惊的样子。”
苏卷冰一笑。
“二皇子告诉我说,他府中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被那个禁领大人的小公子偷了去。”苏卷冰问她,“其实不是吧?是你手下的人?”
琅嬛“嗯”一声,大方应下。
苏卷冰道:“我当时没觉得不妥,等后来二皇子被指不是先帝血脉,我才嗅出些不对劲。第一,那个小公子怕是没有那样大的能力。这第二,二皇子虽然下马了,但是苏家还梗在中间,这时候若恰好把有关苏家的罪证摆在先帝面前,先帝难免会对苏家产生厌恶的心态,这样一来,先帝念及黎家势力,又为了给大皇子铺路,你自然就能名正言顺回来了。”
琅嬛点头,说:“那些东西其实一早就拿到手了,只是没料到当时二皇子会突然唆使他手下人去绑架朝中官员的妻儿,又自以为是那个有幸逃走的小公子偷的。不过二皇子既然这样以为,我们就干脆顺水推舟了。”
苏卷冰还有一问:“那个公主侍女呢?”
琅嬛道:“她倒是真的不小心撞见这事情,但她会武功,假装被二皇子杀死之后,跑去给东平王的人报信。那边的人一早就联系上了我们,大概知道些我们的计划,本来就不满她悄悄带着公主出来,于是干脆将她杀死,推到二皇子身上,他们也好亮明身份,以公主被藏的理由来请先帝牵制住二皇子,好让宗正接手那宗案子,也方便让我的人能暗中推进。”
苏卷冰摇头笑:“如此阴差阳错,难怪我当时根本抓不住要点,不知道哪一桩事情才是你的局。”
琅嬛抿嘴,却有些不满意,她嘟囔道:“原本我是想将皇后那个案子漂漂亮亮捅出来,那一环扣一环的,还花了我好些日子去想,谁知道临到头被另两个案子给抢去了噱头。反观这个案子,无声无息,好多后着使了劲用出来,却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不够痛快。”
苏卷冰疑惑,问她:“你与皇后,怎么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琅嬛停住脚,看向他,解释说:“我娘与大皇子的生母,也就是先皇后,自幼就是手帕交,关系很好,所以当时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我娘常常受召入宫去陪她。那一日,我娘照常进宫去,只是那时娘有孕在身,身子也有些重了,简单喝过茶叙过闲后,娘提出要回府去,先皇后关心娘,就亲自送了一路,谁知道当场撞见了皇后那些脏事。先皇后念及娘有孕在身,将娘推进假山之间,自己现身去引开那两人,好让娘能躲开。娘受了惊,自己跌撞着回了府后,当天夜里就动了胎气,难产三日,才将我与哥哥生下来,就因为这个,坏了身子,后来大半时间都病着。”琅嬛呼吸渐渐重了,她自知失态,缓了缓才继续道:“而先皇后在撞见那事情之后,第二日就没了,御医说是夜里着凉,惊了风。我后来去查,发现是皇后买通了先皇后身边一个小宫女,在茶中下药,毒杀了先皇后。”
她低下头,凝噎道:“哥哥七岁早夭,也是因为这个。我那时候小,不懂得,经常看到哥哥坐在窗畔下看书,还以为是他不爱玩,少年老成。可是不是的,他是没办法像我那样可以肆意的在假山之中爬上爬下,他的身子根本负荷不了,所以才只能在窗畔下看书、或者看我玩乐。可我当时却那样笨,一点没有看懂他眼里的渴望。”说到这儿,她自责道,“明明我与他一母同胞,先后脚降生在这世上,可是为什么他一出娘胎就带着病,艰难熬不到长大,而我却健健康康,一直活到了现在?”
她泣道:“皇后是原罪,所以我绝不会放过她。可是我也有错,抢了哥哥的健康,为什么一出生就带病的那个不是我呢?为什么早夭的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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