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失笑,将梨枣放入随身香囊中之后,回头再看,苏卷冰仍在原地看她。她微微一叹气,不理他,径直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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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琅嬛见众仆都在收拾东西,她随眼看去,似有黎夫人之物,不由喜出望外,拉住一人来问:“老爷夫人回来了?”
小仆应是,告诉她:“夫人在后院之中。”
琅嬛放开他,匆匆往后院中去。
之前被流放之时,黎父黎母相随了三千里,后因她有布局在京中,她先携瑶草赶回,又怕他们颠簸,特意留下白蘋随侍,慢慢行路。谁知这才不出半月,他们竟也到了。
她在后院花园处寻到黎夫人,当先迎上去,拜道:“娘,一路行程,身子无碍吧?”
黎夫人拦住她下拜之势,先答她:“不碍事。”随后执她手打量,笑道,“十几日不见,瞧着怎么反而胖了些?”
琅嬛闻言伸手自己捏了捏脸蛋,不依道:“哪里胖了?”
未说完,黎夫人就笑起来,琅嬛也意识到自己幼稚,忙放下手去搀她,软声问:“娘,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不是吩咐了白蘋,让她慢慢行路的吗?”
黎夫人携她走上小池桥,一边看池底锦鲤,一边道:“我瞧着快到中秋,心想这府上空荡荡的,若留你一人过节,身旁没个知心人,我女孤零零多可怜啊。所以为娘就催着白蘋,让她加快行路,紧赶慢赶,总算在今日赶回来了。”
琅嬛心中感动,靠在她颈窝处,半晌后又问她:“爹呢?”
“在书房生闷气呢。”黎夫人温和一笑,却惊得琅嬛站直身,满脸疑虑。黎夫人轻拍她手,解惑道,“他在路上听说你已经决定于苏家合作,共同拥护先帝幼子为帝,他呀,一时气不过,怨你不提前告知他一声呢。”
琅嬛垂睫,“是女儿无能。”
黎夫人却不许她这样妄自菲薄,只道:“娘知道,你这样做自有思索,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你爹也知道,不过他就是自己心里别扭。跟苏家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携手共进,他面子上一时放不开罢了。你别管他,让他去。”
琅嬛还待说话,忽然从对面月亮门出来一人,探头探脑,却是黎十九郎。
黎十九郎眼尖,看见她们,赶紧连步上前来,先给黎夫人问安:“大伯母,许久不见,身子可还好?”
黎夫人笑道:“都好。”她看黎十九郎似乎有话想说,但碍她在旁,又不便说。她一笑,善解地向琅嬛道,“娘先瞧瞧你爹去。”
琅嬛应声,目送她转出月亮门,直往书房去,才回过头来问黎十九郎,“怎么了?”
黎十九郎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不是中秋嘛,我从前玩得好的几个朋友约我去喝酒,我这不想着姐姐也无事,所以特意前来叫姐姐同去。”
琅嬛拿眼觑他:“我如今恢复身份,那些地方是万万不能再去了。”
黎十九郎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不会去那些地方——是在一个朋友别府之中,他即将离京,想临走之时再听听京城之音…”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他刚才不敢在黎夫人跟前提起。琅嬛气他纨绔,不应:“你们若有本事请得到连雪姑娘,自去请吧,别来我这儿打主意。”以她之名来诓连雪姑娘,她可干不出这样丢人的事情。
黎十九郎不由泄气,大叫道:“姐姐狠心!”
琅嬛不理他,他却死皮赖脸跟上来,本还想再相求几句,可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在心中揣摩,最后问她:“姐姐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琅嬛闻言抿嘴一叹,停下步子。适才黎夫人在,她不敢显露任何忧虑,叫她平白担忧。如今身边只得黎十九郎,他又是她着重培养之人,也该让他知晓。她遂负手回头看他,良久方道:“事不谐矣。”
黎十九郎大惊,也不管朋友之约了,连声追问:“为何如此?”
琅嬛便跟他讲今早与苏卷冰的谈话,最后又是深深一叹,道,“我亦不知为何。”但她道,“我会保大殿下性命无虞。”
黎十九郎见她神色坚定,不由劝道:“姐姐,你所为,亦不谐矣。”
琅嬛闻言只有苦笑,她何尝不知?在如此紧要关头,她哪里能轻易离京?当初流放之时留十九在京暗中协调,一是出其不意,旁人皆会以为徐竟是主事人,十九素为纨绔,旁人不会轻易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在暗中,自有万利。二是她早有布局,环环相扣,不怕苏卷冰挑得出错来。可是现在呢?新君继位之初,她不留在京中,等她回来之后,手中权又能剩多少?或者说,她还能回得来吗?
她看向黎十九郎,心中一叹,十九还是太年轻,又爱玩,根本斗不过苏卷冰那家伙。而父亲,若真叫他劳神与苏卷冰一争,恐怕成天都得憋在府中生闷气了。
想到此,她不由得痛苦的揉揉眉心,最后只道:“总之,先以大殿下为重。其余我会斟酌,尽力在离京之前安排妥当。”她又道,“明日我会去见大殿下,再劝他一争。到了这个时候,退不如进。”
说到这儿,她眼中狠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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