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权臣,到底该不该期望他长大呢?
“放心。”最后琅嬛安慰他,“我非枭雄,何所为,何不所为,我都知道,不会去触犯。而且看殿下今日,日后也未必会是寡情薄意之君。”况有苏卷冰在,她反而能自保安全。
她心中才想到苏卷冰,就听徐竟“哦”了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一事,但也似乎别有所指,告知她:“大人近日忙碌,坊间有些传闻,恐仍不知。”
她负手转身,下阶出殿,一边好奇问他:“何事?”
徐竟跟上她,“是与苏卷冰——苏大人相干的。”
琅嬛一愣,步子暂停住,“是我与……他?”
徐竟称是,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来,递给她。
当下三个出其大的字印在她眼中:
“将相和”
.
琅嬛与徐竟告别,急匆匆往兵部去。
走在兵部,来往许多小官见她,纷纷垂目见礼。她叫住一人来问,难抑怒气,“苏卷冰呢?”
那小官吓住,忙给她指路:“苏大人在内室歇息——诶,黎大人,往右侧就是。”
她气势汹汹赶到内室,苏卷冰已经听闻她动静,上前来迎。他嬉皮笑脸,吩咐身边仆从:“都下去吧。”见她额角有薄汗,笑道,“怎么这样急?有什么事吩咐一声,我自会来找你的。”说着执她手,往内堂去。
琅嬛甩开他的手,将那本小书册扔到他怀中,“你究竟意欲何为?”
苏卷冰将书翻到正面,看清上面的字,“哦”一声,“这个呀。”他侧头看她,反问道,“你看了?觉得写得如何?”
不等她回答,他兀自絮叨着:“我嘱咐手下人去请了一位擅写戏剧的人,你看看,他文笔是否贴切?我还特意告诉过他,用字不能太生涩,得教人清楚易懂。”
见他承认,琅嬛气不打一处来,“你编排出这样一本书来,到底是想做什么?”这书中写他与她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甚至连那时峭壁前拥吻也尽数写了进去,她看了真是羞得,恨不得不生这双眼睛。
“哪里是编排?”苏卷冰回答她,“不过,你怒气冲冲而来,是因为不愿意与我牵扯在一起吗?”
琅嬛羞极,“谁要与你——”她话到半途,见苏卷冰目色一暗,一副小心翼翼、委屈怯懦的模样,心头不由一软,放轻声音道:“你让人将书中情节写成那样,让我日后如何与同僚相见?”
苏卷冰犹自委屈:“书中尽是事实。”
他不提还好,一提琅嬛的火气又上来了。她抓过他手中的书,翻到一页,指给他看:“这里,‘舒与李时任直阁事,常会于文渊阁藏书楼’。”她抬头看他,羞恼道,“当时,我何曾与你在藏书楼相会过?”
说得倒像她一早与他私相授受一般。
苏卷冰摸摸鼻头,回想道:“只是当时你未有意,不曾记得。”
琅嬛轻哼一声,道:“若是偶然撞见,岂可用‘会于’二字?再者,这之后两句,什么‘切切情意难述’、‘惹得相思飞绪’——真是胡言乱语!”
她又飞快的翻书,找到一处给他指出:“还有这里,‘一番调笑,空搔得两心扑通’——当真是胡说八道!”她红着脸,辩言道:“当初不过只是一时无聊,涂墨在你眉上,作弄你而已。你…你非要写得这样暧昧不清吗?”
苏卷冰老实道:“我那时真的……”
琅嬛才不听他解释,又刷刷的翻书,给他看:“还有这儿,抢婚一事与我何干?你明明是自己不愿意,非要涉及到我!还有这一句,‘争是天无情,地无情,偏生得两个男儿,情意无处归’。哼!真是瞎三话四——我何时在林府就对你倾心了?你就惯会颠倒是非,一派胡言。”
苏卷冰低低一笑,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在她耳边轻语:“那你是何时倾心于我的?”
琅嬛红着脸不答话,苏卷冰也不管,自顾问道:“是三千里相送?还是狱中相见?还是送你四年礼物,还是——那日在郈,城门之下,我护着你时?”
琅嬛掐他手臂,止他再说。
“啊痛痛!”苏卷冰轻嘶一声,琅嬛却知他底细,她又不是惯用武的人,手上的气力哪里能让他吃痛?不过就是他强扮委屈的老把戏。她嘴上轻哼,手上气力不放松,继续狠狠掐他。
“真是狠心的人呐。”苏卷冰咕哝。
琅嬛冷笑:“也比厚脸皮的人要好。”
苏卷冰摆正脸色,认真道:“或许你觉得我是在胡闹,但此书中,我一片拳拳之情,你至少不应该躲避。”
琅嬛一愣,又听苏卷冰道,“新君未来如何,你我都不能预知。但我们年龄比他大许多,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我尚可以保证权不旁落。可是再之后呢?新君正值壮年,而你我皆老了。到了那时,很多事情我都不能控制,比如旁人会怎样看待你我?我们还是一生之敌吗?这些,我没办法掌控,都由新君去书写了。”
琅嬛不解:“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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