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奏折写得,端的是情真意切,孝悌有加。
可实际上,这本求情奏折,里头的内涵可不少呢。大福晋日夜奔波,也可以看做上上下串联,结交朝臣。
只看乾隆陛下怎么想了。
傍晚的时候,永瑆从武英殿回来,关上门便忍不住哈哈大笑,“月娘,你猜宗人府大狱中的绵德给汗阿玛上了什么折子?”
盈玥懒懒坐在美人榻上,手里正把玩这一串翡翠十八子手串,眼皮都不抬一下,“若他还没有昏了头,这个时候就应该自己揽下所有罪名,并且自请除去亲王爵位,让给弟弟绵恩,再自请去盛京思过。”
说罢,盈玥抬眼扫了永瑆一眼:“不过,看样子,绵德还没有这般清醒聪明。”
永瑆笑了,一屁股坐在她身边,道:“不错!这个昏头涨脑的混账,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为自己开脱!他以为汗阿玛杖毙了孟川,便是袒护他不成?汗阿玛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罢了!”
是啊,绵德的罪证,已经不容辩驳。这个时候若还一力否认,落在乾隆陛下眼里,便是欺君罔上了。
“不过如今都年底了,诸事冗杂,汗阿玛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处置他。”盈玥沉吟道。
永瑆微微颔首,“是啊,一切都要等到年后了。只不过这个混账东西要在宗人府大狱中过年了。”
至于刘昶,盈玥把乾隆陛下赏赐了百两黄金分给了他一半,把这老小子乐得整日合不拢嘴。唉,在永瑆这个抠门佬手底下,连刘昶这个首领太监过得都很清苦啊。亏得他还如此忠心耿耿。
很快,盈玥在嫁入皇家以后,第一个新年,终于到来了。
其实过年的流程,跟富察家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更加隆重华丽,更加热闹而有序,更加重视规矩礼仪。
同样,也更累人。
到了她这等年岁,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过年,过了年便又老了一岁……
额,虽然她才刚刚十五……虚岁。
第二一〇章、中毒
乾隆三十二年正月,过了元宵节之后。
前朝有言臣上折子弹劾皇长孙定亲王绵德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结交大臣、逾制私自扩建府宅等九条罪名。
乾隆陛下留中不发。
翌日,御史台众御史联名上奏弹劾,请求皇帝严惩定亲王绵德。
乾隆无奈之下,下旨褫夺绵德亲王之爵,降为不入八分辅国公,便命其克日前往盛京,非诏不得还。
另外,命其弟绵恩降封袭爵,是为定郡王。
这道旨意是只针对绵德的,但因她失了亲王爵位,其妻西林觉罗氏自然也不在是亲王福晋。不过大福晋的身份待遇却依旧未变,只要她愿意,她仍然可以留在定王府享受荣华富贵,新任的定郡王也有义务奉养她这个嫡母。
但是,大福晋岂会愿意留下来受这份气?
她自己上了折子,说自己教子无方,愧对九泉之下的安定亲王,愧对皇帝陛下,请求随儿子一同前往盛京。
乾隆准允了。
这对祸患母子被发落盛京,想来此生是不会有机会再回来了。
这对绵恩和咏絮而言,真是天大好事,自此之后,咏絮算是彻底安全了。
照规矩,绵恩成了定郡王,昔日的定亲王府这一刻便归属他所有。只不过咏絮临盆之日不远,定王府又有诸多逾制之处需要撤除、改建,因此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搬家。
定王一脉的剧烈变动彻底落下帷幕的时候,已经是乾隆三十二年的正月底了。
虽还未入二月,天气却已经见回暖,积雪消融,殿外檐下滴滴答答,空气都是湿润润的。
盈玥却因为大姨妈提前汹涌袭来,心情很是糟糕。
青杏叹着气将一包新缝好的月事带子整理好,“福晋这个月不但来得早,还都第六日了,竟然还淅淅沥沥的。要不……还是传个太医吧。”
盈玥揉着微涨的眉心,心中早就觉得有些问题了。
上个月的她月事来得就格外多些,当初也没太多心。没想到这个月问题更严重了!
要知道,从前她的月信都是很准很安生的。
没道理一进了宫,便月事不调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人暗算了。
陶卉姑姑低声道:“福晋,您不必觉得难以启齿。女人的月信是否安稳,可是十分要紧的事儿。”
“等十一阿哥回来再说吧。”盈玥蹙眉,明明自己的一应饮食都处处小心,上头赏赐的东西,也素来都是请妥帖的太医私下检查过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暮色时分,十一阿哥自武英殿回来,便瞅见福晋身边的青杏正立在诒晋斋外。手里正拿着本书,教刘喜认字呢。
青杏气鼓鼓道:“你怎么这么笨!昨儿教你认五个字,你今天居然忘了四个!你简直是猪脑袋啊!”
刘喜一脸委屈巴巴,“这能怪我们,他们长得都差不多,我哪里记得住。”
青杏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哪里是个读书的料?还是别学了!”
刘喜一脸苦涩:“现在淡烟姑娘走了,爷叫我打理书房,登记造册。我都写错了两回了,两个月的月银全都被罚光了!”说着,刘喜竟呜呜哭了起来,端的是可怜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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