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按下心头的狐疑,他快步上前,磕头请安:“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嗯,起来吧。”乾隆陛下合上奏折,丢在一旁的剔红龙纹炕几上。
永瑆小声儿地问:“汗阿玛单独召见儿子,可是为了金佳氏的处置?”
乾隆陛下“唔”了一声,“金佳氏罪证确凿,赐死也不为过,你觉得呢?”
永瑆脑子急速运转,其实他也巴不得干脆弄死这个女人,一了百了!但是这件事汗阿玛完全不需要问他的意见,直接处置了,金家也不敢有怨言!
可汗阿玛偏偏询问他的意思……
永瑆思忖良久,才道:“汗阿玛,昨儿舅舅上门了,哭着求儿子,饶三表妹一命。”
“哦?”乾隆陛下笑了笑,“你这是要替她求情?”
永瑆道:“儿子心里其实也有些犹豫的,三表妹险些害了儿子妻儿性命,儿子起初的确是恨不得杀了她!可是……舅舅也不容易。”永瑆叹了口气,又道:“何况,月娘也愿意饶她性命。”
听了这话,乾隆陛下露出诧异之色:“富察氏肯宽宥金佳氏?!”
永瑆苦笑了笑:“汗阿玛,您是知道的,月娘打小就心软,如今她和孩子都健康安好,自然就无意取三表妹性命了。”
乾隆陛下不由沉默良久,“她小时候,的确是个天真烂漫的丫头。”
听了这话,永瑆露出疑惑之色:“汗阿玛此言何意,月娘的性子与幼时并无二致啊。”
“是吗?”乾隆陛下老眼透着深邃,“那朕问你,永瑢的表妹、你新纳的侍妾苏氏,是如何小产的?”
永瑆脸色陡然一僵,清润的星眸中都蒙了一层阴影,“儿子明白了,儿子总算明白汗阿玛为何要将三表妹赐婚给儿子了。”
“嗯?”乾隆陛下眉头皱得满是沟壑,“你在跟朕打什么哑谜?”
永瑆牙齿紧咬,眼中突然迸出恨意来,恨中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屈辱,他无比艰难地道:“汗阿玛,这件事情,儿子原本打算永远烂在心里的!可若儿子再不明言,只怕便要让月娘在您心目中,只怕要成为一介悍妒歹毒之妇了!”
乾隆陛下一怔,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缘由不成?
永瑆一甩袖子,再度噗通跪了下来,“汗阿玛!月前苏氏根本不是小产!而是临盆了!”
“什么?!”乾隆斑驳的老脸上透着难以言喻的惊愕,因这苏氏是永瑢的表妹,又是恰恰在觉罗氏老太太死后没多久进门的,所以,月前临盆……根本连七个月都不到啊!
“没错!她不是小产产下一个死婴!而是临盆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那孩子,起码有八个月了!”永瑆继续道,他咬牙切齿,额头都生生暴起了青筋。
“所以儿子才只能对外宣称她是小产了!”永瑆恨得声音都有些扭曲了,“可没想到,京中却开始流传,是儿子的福晋悍妒不能容人!这而这些流言,正是从金家传出来,正是从金宜凤的嘴里传出来的!!”
乾隆陛下陷入了深深的惊诧中,他急忙追问:“你说得都是真的?!”
永瑆抬起头来,眼底一片血红,“汗阿玛!儿子岂会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您若不信,可以亲口问问六哥!!那个孽种,他是亲眼瞧见的!”
乾隆陛下惊愕至于,露出了浓浓的厌恶之色,“苏家也是52书库,竟……”
碰的一声,乾隆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案几上,“永瑢这个混账!都干了些什么!”若不是那苏氏提前临盆,只怕皇家血脉就要被混淆了!
第四五〇章、十一贝勒(下)
乾隆疾言厉色问:“那个野种呢?”
永瑆露出苦笑之色:“儿子本来是要即刻溺死的,可是月娘听见那野种的哭声,心软了,求儿子饶恕其性命。”
乾隆陛下脸色一沉。
永瑆急忙道:“月娘当时还怀着身孕,儿子不敢让她太伤心。所以把那个野种送去交给六哥处置了!”——这倒也是实话,他的确是交给六哥了。
永瑆道:“六哥已经处理妥当了,请汗阿玛放心。”
听了这话,乾隆陛下理所当然地认为永瑢已经处死那个孽种。乾隆脸色稍微和缓了些,“妇人嘛,难免过于仁慈些。”
永瑆心中默默道,是啊,女人手软是仁慈,若男人也如此,便是妇人之仁了!所以他才不能道出实情!
永瑆眼中含着柔情,道:“汗阿玛,月娘宁可被人误会是悍妒之妇,都不肯说出实情!她是为了儿子颜面,才饱受流言蜚语之扰!儿子实在不忍,连汗阿玛都误会了她!”
乾隆陛下感喟地叹了口气,“富察家的女儿,的确都是贤良之妇。”
永瑆终于松了一口气。
乾隆陛下又沉着脸道:“没想到竟是金佳氏散布流言,诋毁皇家福晋,实在是该死!”
永瑆心下一转,要不要趁机直接让汗阿玛赐死金宜凤得了?
不,不妥,他刚才才保下了金宜凤的性命,如今是不好改口了,永瑆忙道:“求汗阿玛收回成命,儿子实在不愿纳这样的女子为妾!她若进了门,只怕儿子后院便永无宁日了!月娘又心软,儿子实在担心,一旦纳了不安分的妾室,月娘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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