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好奇地探头过来,“上头写了什么?”
永瑆哂笑道:“这折子便比上一本深思熟虑多了。”然后便递给了盈玥。
第二本奏折的写得有理有据,摆出了一条祖制:满汉不婚!历来赐婚给皇子的嫡福晋、侧福晋,都是满蒙汉八旗出身的秀女,而苏幕——是个实打实的汉人。哪怕苏幕已经官居工部侍郎,他的女儿,仍然没资格给皇子做侧福晋。
“那朕赐他这份资格!”永瑆哼了一声,“朕赐苏家抬入汉军旗!”
盈玥眼珠子一转,她怎么觉得,这像是苏幕自己导演一出环环相扣的好戏??
若真如她所料,这个苏幕还真是老奸巨猾啊。
这下子,永瑆又来了一道抬旗的圣旨,圣恩加到如此地步,任谁也找不到借口拒绝了。一时间侍郎府来往络绎,门槛都要被送礼的人给踩破了。
在旁人眼里,苏侍郎这是深得皇恩、前途无量!谁不晓得慧郡王是皇上的嫡长子,十有八九便是未来的太子爷!苏侍郎这个女儿,只怕要做纯惠皇贵妃第二喽!
盈玥笑着嘀咕:“当年质亲王没办成的事儿,身后却被他堂弟给办成喽!”
苏府的确是嫡庶不合,苏幕宠庶压嫡,也的确是事实,苏夫人的不满也是事实!而且这样的事实,由来已久。
这个苏幕……只怕一开始就做好了假死露馅的最坏打算了。
这下子,最欢喜的莫过绵悫了,爱妾不必死了,还附赠一个貌美如花的侧福晋!最伤心的,自然莫过谷杭了,光一个大苏氏还不够,在来一个小苏氏侧福晋?姊妹俩在王府后院只怕是要占据稳稳的一席之地了。
这一日,绵悫来到嫡福晋的正堂,特特屏退了左右,柔声道:“谷杭,此事在爷意料之外。”
谷杭强行挤出个笑容:“汗阿玛这是看重爷,才把苏侍郎的嫡女赐给您。”只是这苏家抬了旗,这小苏氏据说也是貌美如花,日后若是得宠生了儿子……谷杭觉得心头发慌。
绵悫压低声音道,“这个小苏氏是个天生石女,都十六了,还不曾来过葵水呢。”
谷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寻常女儿家十三四岁便该来了……”说着,她有些迟疑,“或许只是来得晚些,十七八才来的也不是没有。”
绵悫摇了摇头,“小苏氏葵水晚至,苏家早就暗地里找来稳妥的名医看过了。确系石女,不止是没有葵水,连圆房都是不能的。”大约就是因为发现了这点,所以苏幕才有了这番后续的计划。
谷杭惊愕地已经说不出话来。
绵悫附耳道:“这件事苏家一直瞒得死死的,可眼下都快要过府了,苏侍郎自然不敢瞒着爷。带到待到入门之日,喜帕上少不得遮掩一下。”——苏幕为了自己一双女儿,着实算是竭尽心力了。
谷杭点了点头,心中泛起欢喜,“这小苏氏也是可怜人啊。”
绵悫唏嘘:“可不是么,小苏氏这身子,如何能嫁人?也就是爷这里,尚能给她容身之地。”寻常人家,谁会娶一个不能圆房、不能生养的女人?
第五七九章、贞嫔和月常在
“一对儿姐妹花儿啊!大哥还真是艳福不浅。”才从慧郡王府喝了喜酒回来的二贝勒绵懋啧啧称叹。
二福晋蕤宁挺着滚圆的肚子,忍不住冷笑:“贝勒爷何必羡慕旁人,宋氏不也有个正当妙龄的亲妹子么!您若是想纳,保准宋家欢欢喜喜把人送过来!”
绵懋“噗嗤”笑出声儿来,“瞧你这醋劲儿!”他指了指蕤宁的大肚子,“难不成这里头装的是一缸醋?”
被这般打趣,蕤宁脸皮不由一涨,自己方才的话的确说得醋里醋气的。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月份愈大,自己的脾气也愈大了。
从嫁进宫里,到分府出来,也已经整整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也足够看清一个人了。贝勒爷……应该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否则也不至于纵着她随意处置一干姬妾。
这朝夕相处的,蕤宁又不是铁石心肠,岂会不动心?这一动心,酸劲儿就抑制不住了。她怀了身孕,房中事儿需禁着,如此一来,贝勒爷少不得去侍妾房中。尤其这宋氏,又是请送子观音,又是喝做胎药的,还盘算着想把自己娘家妹妹接进府里争宠。
故而绵懋一说“姐妹花儿”,便着实刺中了蕤宁心头酸处。
见蕤宁半晌不言语,绵悫叹道:“好啦,爷闲着没事总往府里划拉包衣奴才作甚?”
蕤宁努了努嘴:“合着爷是嫌弃宋家不如苏家体面啊!要不要赶明儿进宫,求皇额娘也给您赐个侧福晋啊!”
“你越说越离谱了!”绵懋给自己灌了一口茶,“爷才没大哥那么不像样呢!成婚才几年,就接二连三纳侧!真亏得大嫂受得了。”
蕤宁不由松了一口气,可不是么,瞧着今日道纳侧之礼办得何其隆重?大福晋上下操持,满脸欢笑,这份贤惠,她还真是自愧弗如!
“论贤惠,十个我也比不过大嫂一个。”蕤宁幽幽道。
绵懋笑道:“你与她比这个作甚?贤妻虽好,爷倒是更喜欢你这样的醋妻!”
这样直白的情话,叫“醋妻”蕤宁生生闹了个大红脸,她啐道:“爷就只管拿瞎话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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