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叹了一口气,在六福客栈外盘桓片刻后,就起身赶往县衙门。
公门之地可由不得平头百姓任意出入,程佑自然毫无疑问的被守在衙门口的衙役拦截在外。
“差大哥!”程佑再一次陪着笑脸上前,从袖袋里摸出一贯钱,塞进其中一名衙役的掌心,低声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差大哥拿着买酒喝!”
那衙役握紧了钱银,在掌心里颠了颠,嘴角扯出一抹笑,与对面站着的同僚相视一眼,这才压低声问程佑:“你要问什么?”
“六福客栈的案子,不知情况如何?”程佑觑着衙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衙役一听是来打听六福客栈失火案的,当即变了脸色,将掌心里那贯还没有捂热的银钱塞回程佑的手里,摆手道:“这事儿复杂,大人有令,不得肆意胡说,你回去吧!”
程佑被推下了石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他心头有些窝火,可官字两个口,他如今不过是一介书生,尚未取得任何功名,委实硬气不起来,只好将委屈都忍下了。
就在程佑转身走出几米远的时候,衙门里走出来一批人。
程佑听到声响回头,很快便从人群中认出来几张熟悉的面孔。
“那不是何掌柜和六福客栈里跑堂的小厮么?”程佑面露喜色,待看那行人下了石阶,走近自己的时候,这才快步迎了上去。
“何掌柜!”程佑开口唤道,看着神色萎顿灰头土脸的何掌柜道:“能在这儿看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何掌柜在程贵手下做事多年,自然认得眼前这个清秀的年轻人是谁。
“程大公子?!”何掌柜往他身后看了看,寻不到程贵的身影,这才问道:“老爷呢?”
“我二叔在家里呢,暂时出不来,案子情况如何了?”程佑着急的问道。
何掌柜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们这些人昨晚上从火场里死里逃生出来后,就直接被周大人派去的衙差带到了衙门偏厅,刚刚作了口供签字画押后,这才被放出来,案子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打听不到消息,程佑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抚了何掌柜他们几句,先行回去了。
而此时县衙门书房内,周县令也是愁眉不展的瘫坐在案几后面。
高宏远刚刚才递了请愿书,要求周县令彻查六福客栈失火案,他固执的认为,此案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他作为受害者,保留追究的权利,要求周县令秉公持正,为所有受害者主持公道。
“老刘你说,这程贵会不会真的一时头脑发热,干出了杀人放火的蠢事来?”周县令捏着眉心问师爷。
师爷姓刘,周县令平素里,管他叫老刘。
师爷正在整理公文,失火案件死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辽东府的米业大亨,这人命发生在锦州府,可由锦州府这边全权调查处理,可何灿实到底是外地人氏,照例应该知会当地的知府衙门,由辽东知府衙门通知其家属前来认尸听审。
听周县令这么问,师爷便抬起头来,笑着道:“大人问的这个问题真真不好答啊,毕竟人心隔肚皮,咱们不是程贵,不好用自己的想法揣度他人的心意。但案子肯定不好这么草草结案的,不说高宏远这死里逃生的人不肯,单单那得知了何灿实死讯的家属,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案子大人您还是得摆出一个态度,彻查到底!”
“话说的容易!”周县令吐了一口气,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倚靠在椅背上,“客栈里烧得一片狼藉,何灿实那具尸体你也看到了,都成了焦黑的炭尸了,面目都无从辨起,你要让仵作怎么验?”
师爷沉吟片刻,突然想起来一个人,眼前一亮,上前对周县令道:“大人,卑职想起来一个人,他一定能验得了这具尸体,若这案子是人为的,说不定他还能从何灿实的焦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帮助咱们破案呢!”
周县令来了精神,挑眉看他问道:“谁?”
“大人,云州府的少女活埋案您定然听过吧?前不久,云州知府也是为了案子愁眉不展,后来不知道是听谁引荐,求了那位拥有一手高超尸检技术的容公子去验尸,案子不过数日就破了,在整个云州府,轰动至极。还有,那容公子虽然是京城人氏,可定居辽东府,帮助过辽东知府高大人也破了许多案件,何灿实是辽东府人氏,请他验尸,想必死者家属是再满意不过了。不过听说那容公子收费极高,云州知府大人只怕也是放了不少私血,才能请到他!”师爷回道。
周县令眼眸子转了转,他将这事儿的利弊在心中权衡一番后,当即就作出了决定。
这人得请!
案子要是能漂亮的破了,对于他年底的评绩和日后高升也会起很大的作用。至于请这位容公子的费用,也不定要他自己放血啊。
周县令想了想,倾身上前,招手让师爷到跟前来,说道:“你这就去程宅一趟,亲自去探一探程贵的口风,就跟他说,凭本官与他十几年的交情,他得实话实说了,这案子,究竟是否与他有关?若是他现在不据实交代,不配合,到时候,本官就是有心要帮他,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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