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鹏含着腼腆的笑意与程安玖打了招呼,极不自然的喊了声:“二姐……”
程安玖上次在衙门外见过程鹏,认得他,因便笑着点点头,道:“我是来给程老爷送私章的,不知道现在可方便?”
程安玖话音方落,程鹏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尖锐拔高的女声:“私章?”
就算未见其人,程安玖也听得出来,这是柳氏的声音无疑,尽管她的音色因为震惊、意外、不可置信而变了调。
“老爷的私章从不离身,他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柳氏面带怒色出现在程安玖跟前质问道。
她刚刚伺候程贵喝下汤药,就听门房的小厮禀报说有个叫程安玖的姑娘来访,柳氏担心程安玖借着这次参与查案为程贵洗脱嫌疑邀功,继而缠上他们,回来分他们程家的家业。
上次不过是让人打砸了一些破烂家私家具,她就敢狮子大开口的索要一千两银子,又让老爷重新置办了新的送过去,这次她若自恃有功,还不趁火打劫?
柳氏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是才匆匆追了出来,可没曾想,竟听到程安玖说来给老爷送私章。
她震惊之余,还有愤怒,心腔内好似有团火喷薄欲出,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碍眼的小蹄子燎个外焦里嫩。
“这是我与程老爷之间的私事,好像没有必要向程太太你交代吧?”程安玖眸光疏淡的看着她,似笑非笑道。
程安玖的态度让柳氏气得吐血,却又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程安玖身后还有一尊冷面神护着。
听说那男人是个仵作,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晦气得很,怪不得被他那双眼睛盯着,浑身发冷,显然是阴气太重的缘故。
柳氏是个妇道人家,她比程贵更加迷信,忌讳的东西也更多。
“娘……”程鹏拉了拉柳氏的衣袖,他觉得母亲有些小题大作了,爹的私章怎么会在二姐手里,回头问问就知道了,何必在这个当口剑拔弩张的,闹得彼此尴尬呢?
“二姐是来看爹的!”程鹏小声的解释了一句,试图化解矛盾。
“谁是你二姐?”柳氏不满儿子为外人说话,黛眉怒竖的喝道:“人家一口一个程老爷,压根儿就没把你爹当成父亲,更没有将你这个挂名弟弟放在眼里,鹏哥儿,你可别傻兮兮的乱认亲戚了!”
程鹏被柳氏吼得面红耳赤,他一贯不善言辞,一时呐呐不知该如何辩驳。
程安玖知道自己对柳氏而言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而事实上,若不是为了还程贵私章,她也不会登这个门。
柳氏说的不错,她心底是没有将程贵当成一个父亲,因为据她所知,这些年来,程贵压根儿就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是他自己选择抛妻弃女的,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人?
再说柳氏,原就是小三上位,是程安玖最看不起的一种人,眼下看她在跟前像个跳梁小丑似的防范着自个儿,程安玖决定恶心恶心她。
“哎呦,程太太这话说得可不对啊,不管我多不想承认都好,血缘这东西呢,可不是不承认就能抹去的。再者,我程安玖也不需要攀亲认戚,论起出身问题,我母亲当年才是明媒正娶,这样算的话,谁是根正苗红,谁是杂枝嫁接,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你……”柳氏气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被别人提起她不光彩的出身,她是外室扶正,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凤冠霞帔,她的儿女现在算是嫡出,可真正论起来,可不就如程安玖说的,是杂枝嫁接么?
柳氏不由得在想,外人是不是也这样看她,看她的一双儿女?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进一步了解
程安玖以前是个有点圣母病的人,这可能跟她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有关,但容忍也要分清人与事,对于柳氏这种胡搅蛮缠的人,程安玖没必要给她留面子,自然是哪儿痛就戳她哪儿了。
“你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教养了?”柳氏怒目圆睁,一副要掐架的表情。
程安玖与她的激动正好形成了鲜明对比,唇角勾起一抹风轻云淡的微笑,慢条斯理道:“我这话拿到哪儿摆出来都是道理,怎么不能这么说?至于程太太你说的教养问题,就不劳你费心担忧了,我母亲从小就教导我循规蹈矩慎行自爱,那种破坏别人家庭当第三者的所为,我向来是不齿的。”
“小贱蹄子……”柳氏被程安玖的话刺得情绪有些失控,手臂霍然抡起,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容彻的反应很快,一把就抓住了柳氏的手腕。
刚刚他默不作声是因为这是程安玖的家务事,更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他作为外人,插手介入并不合适,但柳氏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动他心爱的女人,他就再不能袖手旁观了。
“程太太,你确定自己能担得起袭击公职人员的责任么?”容彻的声音低沉而温淡,但言语之意却带着浓浓的恫吓。
柳氏抬头看他,那双幽深而漂亮的眸子始终叫她心头微凛,原本容彻这话是经不起推敲的,毕竟现在他们并非以公差之身登门,她大可以借此反驳,可容彻的眼神让她失了分寸,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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