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是看重信任,但实际上焉知不是提防?
朝廷这是要将世子周允承扣在京畿当人质……
镇北王心头浮起一丝烦躁,幽沉的眸底暗潮涌动,一只手重重的拍在窗棂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王爷……”副将余飞鸿的声音适时从书房门外传进来,他刚到书房门口便听到这一声拍响,故而呼唤的语调分外谨慎。
镇北王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开口:“进来!”
余飞鸿道了声是,小心推门进来,行至镇北王身后一丈处站定,拱手行礼,而后就追查世子周允承行踪的情况进行了汇报。
镇北王听罢拧紧了眉头,用惊疑的目光盯着余飞鸿,问道:“你的意思是,世子有可能是为了贪脚程闯进了雾枫林?”
余飞鸿不敢迎视镇北王犀利如锋芒的眼神,低头回道:“是,世子是腊月中旬从辽东府出发的,按照正常官道的行程算,朝廷封印之前是绝不可能抵达京都的,但若是从雾枫林穿行过去的话,却是有可能的。末将……末将推测世子约莫是为了赶路冒险选择了穿行雾枫林这条道。”
镇北王不语,他的唇紧紧抿着,脸色阴沉得厉害。
作为一个半生戎马,又是经历过战场血雨腥风之人,镇北王身上原就有股浑然天成的冷凛肃杀的气质,而此时他压抑不发的情绪就像一张无形的密集的网,从头将余飞鸿笼罩其中,惊得他大气也不敢出。
“去……”镇北王沉吟一息后开口,声音已经极为平静,但语气里却透出来不容忽视的傲然的威严和强硬:“即刻清点人马前往雾枫林搜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将世子平安的给本王带回来!”
余飞鸿不敢有任何迟疑,拱手应道:“是,末将这就下去安排!”
夜色如水,四野茫茫,漫漫大雪将金陵城郊的群山盖得严严实实,素白冷冽。
官道上的积雪已有半尺深,马蹄踩在上面,吱呀闷响,好似律动的节点,踏在周允承的心上。
他收紧了缰绳,驻马立定,双眸淡淡望向远处。视线尽头,皇城庄严恢弘的轮廓隐约可见,就像一只沉睡的巨兽,与黯柔朦胧的天际连成一体。
金陵城,已是咫尺可见!
周允承垂下眼眸,眼中的情绪随着眼睑的低垂而尽数淹没,他薄唇紧抿,消瘦却俊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冷酷的好似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七喜并没有留意到主子的表情,自然也不清楚此时此刻周允承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随着主子的视线远远眺望,待看清了皇城飞扬入云霄的檐角时,不由惊呼出声:“爷……爷,咱们马上就到金陵城了,儿看到了皇城殿宇的一角了。”
周允承没有应答,七喜的激动只换来了身后成深三名护卫们的应和。
“早就跟你们讲了,跟我们走绝不会错。”
说话的是三名护卫身后骑在棕色马背上的矮个中年男子,也就是雾枫林那晚误闯山洞被成深用刀架在脖子上的男人。
这些天他们一路结伴而行,周允承已经清楚了他们三人的身份,据说是什么毓兰教的人。
周允承在北境戍边,压根儿不清楚毓兰教是什么来头,只将之当成是江湖上三教九流中的一种,倒也不以为意,只知道他们在毓兰教中分别担任着执事、圣女侍女、还有什么圣女护卫。
成深几个护卫他们一贯严肃不苟言笑,对这些奇怪的称谓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乍一听,有些标新立异。然而七喜却是个笑点极低的人,甫一听到这三人的身份,差点儿笑岔了气儿。
圣女?他以为这是天庭上的什么仙人下凡了呢。
圣女侍女虽然只是一个侍女,但个性却极为傲娇,完全没有一般奴仆该有的谨小慎微,隐约倒是有一股富家小姐的跋扈。她一个眼风横过去,七喜就招架不住了,立马避开了她的目光,不敢与她直视。
“你们经常行走江湖的就是不一样。”七喜笑着恭维。
矮个儿男子自称是毓兰教的执事,他颇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周允承的背影,心想这次能误打误撞认识了北境来的将领,也算是一个收获。
且不管此人官职大小如何,至少是个军方的人。此番带着他们走出了雾枫林,变相也算是救了他们的性命,执事想借机与军方这周郎将攀扯交情,为的也是替毓兰教积累些人脉。
“城门早已经关闭,此时进城也要被拒在城外,不若就地休整待天亮再上路如何?”圣女侍女灵儿开口说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宏伟的理想
他们一行人马不停蹄奔波了一日,为的就是赶在城门禁闭前抵达金陵,然而天公不做美,半路就下了场浩浩荡荡的大雪,导致他们骑行的速度迟缓而错过了进城的时辰。
此时停下来,众人身心俱疲,灵儿的提议他们毫无异议,一时纷纷看向周允承。
成深几个是周允承的护卫,他们对主子的吩咐言听计从马首是瞻这无可厚非,但毓兰教执事章则和圣女护卫长扬也等待他的指示,这便有些微妙了。
只不过七喜却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世子爷自表身份是镇北王戍边军营下的一员中郎将,这身份在寻常百姓亦或者江湖人士眼中,都是英雄一般存在的人物,那什么毓兰教会的教众服从主子的命令,那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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