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莫恼。”程安玖率先开口,随后掏出了怀里的捕快腰牌出示给柳耀宗夫妇看,接着说:“我二人此番是为公务而来。适才我们正在追查一名疑犯,我们怀疑那疑犯便是刚刚驾驴车送柳老爷您回府的男子,在下希望柳老爷和柳太太配合衙门工作,将那名‘车夫’交出来!”
周舟闻言侧目看了程安玖一眼,他没有想到阿玖会借口公务诈柳耀宗,还诈得这么理直气壮,半点不心虚。换作是他,他多半是开门见山的追问疑犯的踪迹并为其晓知以理分析利弊,但凭柳耀宗此前的态度已然不难预料,他不会轻易向他们透露有关匪徒的任何信息。
说到底,柳耀宗还是信匪徒多过于信他们!
周舟觉得心头有些悲凉。
柳耀宗虽然心绪未平,但程安玖的说法,他却也能分辨出几分真假。
这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绑架小蝶的匪徒之一,恰好是他们衙门正在追查的一名疑犯,这委实让他难以相信。
只是既然程安玖出示了代表身份的腰牌,他也不敢随意敷衍,只得从梨花木高椅上站起身,拱手道:“这里头只怕是有些误会吧?刚刚送老夫回来的那个车夫,是我们府上的下人卫良才,良才是我们柳家的家生子,且他一贯务实规矩,应该不会是你们官府正在追查的疑犯才是。”
程安玖知道柳耀宗这么说肯定是不会将人交出来的了,就算找来卫良才对质,也是徒耗时间罢了。她想,若是那匪徒第一时间从角门溜走,秦雀和冯勇他们能不能及时追上将人拿下尚不好说,就是匪徒此时还藏身于柳宅内,而柳耀宗这个家主,选择庇护于他,拒绝他们的相助,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身上并未有衙门开具的搜查令,适才借口公务擅闯民宅已是不妥,再强行搜查,更是知法犯法。
原本,他们就是看在周舟的面子上尽力相帮,若是柳耀宗这个受害者家属不领情,闹大了事情反倒成了他们的过错,最后只落下个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柳老爷,您确定要庇护他到底?”程安玖似笑非笑的问道。
柳耀宗怒容微露,应道:“程姑娘慎言,老夫乃实实在在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哪会与那等作奸犯科的匪徒有干系?”
“柳老板,小蝶她……”周舟看着柳耀宗欲言又止。
柳耀宗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态度冷淡的回了一句:“小蝶是老夫的亲闺女,我们做什么决定,总归不会害她,她的事情就不劳周捕快您操心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安玖觉得他们也没有再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必要了。
诚如范霖所言,就算他们要拿热脸贴上去,也得问问人家的屁股愿不愿啊?!
这说法虽然粗俗,但话糙理不糙。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勉强了。”程安玖含笑对周舟说,而后,她拱手朝柳耀宗作揖告辞,“希望柳老爷不会后悔您这一刻的选择。”
待程安玖和周舟二人出了柳宅后,刚刚一直未说话的柳太太满脸忧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忐忑道:“老爷,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了小蝶?如今赎金他们拿走了,那‘车夫’刚刚也是咱们配合着开了方便之门才得以脱身,如今咱们又这般决绝的回了周捕快他们,万一……万一他们不履承诺,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柳耀宗一口气窝在胸口,上下不得,苍白的脸色慢慢涨得青紫,终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叹道:“如今咱们是骑在虎背进退两难,那匪徒如若咱们不帮着他脱身,小蝶一定不能安然回来,可帮了,就诚如夫人你所言,又安知他们会否履行诺言,放了小蝶?这般情境,为夫只能一赌了,赌一把他们道上的规矩!”
柳太太闻言,晶莹的泪滴瞬间夺眶而出。
她的小蝶啊,怎会无端端遭受这样的磨难啊……
出了柳宅大门,程安玖见秦雀和冯勇皆已回来,且两手空空,便知道他们没能抓到人。
“说不定人还在柳宅内藏着!”程安玖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容彻撩起马车的幕帘,露出来半张英俊如画的侧颜。
冯勇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周舟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但求无愧于心就好。再者,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正所谓盗亦有道,说不定那些匪徒收了钱银,很快就会放了柳姑娘,柳耀宗都能放这个心,你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周舟的神色有些颓丧,听了冯勇的劝慰后,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今日辛苦大家了,我知道你们都是看在我的份上才……呵,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都是自己人,少来这些客套话!”冯勇不耐烦地甩了他一记白眼,又问起了跟随阿珠的范霖和白虎,怎么这会儿了还不见踪影。
程安玖接过话道了声是呢,却不想,说曹操曹操就到,范霖和白虎二人,正不紧不慢地从街尾的方向迈步过来了。
“嗨,街头大聚会呢?”范霖隔着一段距离高声喊道。
程安玖看他那颇带点儿‘许文强’式的大哥走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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