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耀宗陡闻此噩耗,已是心神俱裂,老泪凝腮,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无力地靠在韩起臂上。
程安玖很快便从愕然中醒过神来,虽然这结果让人感伤心塞,但既是已经出了人命,便更加不能松懈。她上前一步将周舟扯开,嘴里劝着他冷静些,目光却是扫向了老贺和老童,开口问:“这个时候了,二位还不好好说清楚么?”
老贺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适才那差爷看他的眼神犹如利刃,好生吓人,好在这女捕快言语温柔,且看模样,还是这行人的头儿,自己要是好好配合将事情解释清楚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牵连才是,毕竟他真的没有做过伤害那姑娘的行为,将她的尸体搬走,也是为了不带累圣母庙的名誉,仅此而已。
老童到了这一刻也知道不能再遮掩了,看了老贺一眼,抢在他开口之前,将上午发现尸体的具体经过娓娓道来。
听到二人将尸体转移出了圣母庙,周舟第一时间跑出了神殿。
程安玖不清楚具体位置,指着老童前面带路,一行人火速出了圣母庙。
周舟在柳小蝶的死讯冲击下,早已方寸大乱,他疯了似的冲进了圣母庙右侧边上的一条巷道,那条小巷逼仄,且还是一条绝头巷,巷道一边还堆放着杂物,有废弃未及收走的生活垃圾,潲水桶,夜香桶,破败的竹竿,从香火塔里掏出来的元宝灰,等待回炉重塑的残蜡……
周舟一路寻过去,终于在堆放着竹竿的墙根处发现了一个麻布包。
这里面,真的是小蝶么?
周舟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从未想过柳小蝶会落得这样的结局,他以为年后若是有关于她的消息传出来,那必是她披着凤冠霞帔,高高兴兴的出嫁,与心爱的人厮守一生,幸福的生活下去,谁料到,他等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一个最让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周舟颤抖着解开了麻绳,而此时,赶到了巷道口的柳耀宗,也似屏住了呼吸般,停下了沉重的脚步,凝眸望着那即将滑落下来的麻袋口。
人生最痛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在现代的时候,程安玖曾经看到过许多失独家庭的悲痛,一个孩子的意外离世,带给一个家庭的悲伤是难以用苍白的言语来形容的。程安玖能理解柳耀宗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沉重,看向柳耀宗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周舟小心翼翼的将那低垂着的头颅捧起来,待看清楚那张熟悉的面孔后,终是绷不住情绪,大声喊道:“小蝶……”
这一声叫喊嘶声裂肺,悲恸得让在场的其他人亦忍不住泪湿衣襟。
柳耀宗终是再也忍不住,他拖着踉跄的脚步往前奔,可才跑至半道,人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所幸的是后面追上来的韩起,将人稳稳的接住了,才没有酿成另一桩事故。
巷道内惊呼声四起,一时间纷乱繁杂。
柳小蝶很快便被运回了衙门,而庙祝老贺老童,也被召唤回衙作供。
周舟倍受打击,精神状况处于崩溃边缘。程安玖不敢让他再加入这个案子的调查,嘱咐他先回班房休息,又让俩当值的同僚好生好着他。至于韩起和柳耀宗,程安玖暂时将人安置在衙门待客的中堂,因这案件的性质已经升级为命案,程安玖不得不派人将情况禀报给高府尹,一面又安排一衙差前去容庄,请容彻过来检验柳小蝶的尸身。
一切都安排妥帖后,程安玖才去了刑房,亲自给庙祝老贺和老童录了完整的口供。老童老贺并非案件的凶手,这点程安玖很清楚,让他们回衙录口供,一个是办案程序必要,一个是希望二人仔细回忆最近几日是否有‘看似不像善男信女’的陌生人出入圣母庙,希望从中得到某些线索,以便追查匪徒踪迹。
老贺和老童二人都比较紧张,除却搬离尸体这个事实以及这么做的因由交代清楚后,其他的都是一问三不知,程安玖只好作罢,将二人暂时留在刑房等待高府尹的指示。
待她从刑房出来的时候,容彻正好提着工具箱从府衙门口进来。
“玖娘!”容彻开口唤她。
程安玖迎上去,虽然很想对他笑一笑,可内心因为柳小蝶的案子显得十分沉重,委实笑不出来。
“周舟他没事吧?”容彻知道周舟那傻小子对柳小蝶的心意,所以,柳小蝶的死,对他打击肯定不小。
程安玖摇了摇头,“怎么能没事呢?唉……”一声长叹后她转了话题。“柳小蝶的尸体暂时放在偏殿内,停尸庄那边李伯回了乡下未归,我便没有让人送过去。”
“好,先去验尸吧。”容彻说道。
柳小蝶被放在一张木榻上,没有覆盖裹尸布,身上没有着外衣,只剩下一套贴身穿着的中衣亵.裤,安静地躺在那里,眼眸紧闭,仿佛睡着了。
容彻进来后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英挺的俊眉微微蹙了起来。
“怎么了?”程安玖问。
容彻如往常那般,打开了箱子,拿出口罩和手套戴上,一面低声回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疑惑,待我检验过后方能知是否如此。”
这话听得程安玖有些疑惑,但她没有着急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拿起桌案上事先备好的纸笔,准备记录尸检详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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