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尹站起身来,微笑道:“高老太太怎么亲自来了?”
高老太太在少妇的搀扶下,朝林府尹福了福身子,开口声音带着丝丝沙哑:“老妇见过府尹大人。”
“老太太不必多礼!”林府尹虚扶了一把,示意师爷给高老太太搬张高椅过来。
“多谢大人!”高老太太坐下来后,直接就步入了正题:“大人,我儿冤死至今已经快要一月,老妇这段时日艰难度日寝食难安,大人您也为人父母,必是能理解老妇垂暮丧子的莫大悲痛。这几日老妇在想,若不是我儿冤情未雪,老妇又怎能承受着这毁天灭地的痛苦苟活于世?”
林府尹见高老太太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紧忙安抚道:“老太太万万不能如此想,高公子在天之灵听到您这话,不是走得不安么?高公子一案府衙上下都在尽力侦查,丝毫没有懈怠,您赶到之前,本府正要与容公子商讨侦查方向,既然您和高太太和其他亲眷都在现场,那便一并听听容公子的高见吧!”
见林府尹好不厚道的将球踢给自己,容彻的深黑的瞳仁幽幽一转,波光流转的眸底有抹说不出意味的嘲讽。
“容公子是谁?”高老太太揩了揩眼角,好奇的询问。
林府尹扬手请容彻上前一步,介绍道:“容公子可是咱们大夏朝声名远扬的名仵作,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尸检手法堪称神技,昨日容公子已经检验过高公子的尸体,初步确认了致命死因及疑凶画像。”
“生死人肉白骨?这意思是你们剖了宏远的尸身?”高太太略有些惊恐的张大嘴,声音亦随着情绪的起伏微微拔高。
一旁的高老太太被她尖利的嗓音震得耳膜一阵嗡嗡鸣叫,不满的瞪了儿媳一眼。
高太太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紧忙拿帕子掩住嘴角。
“人死了,万事皆了,老妇不怪府尹大人未征询我高家意见便剖了我儿的尸身,毕竟大人也是为了替我儿寻找真凶,想必宏远地下有知,也会感念府尹大人的大恩大德!”高老太太带着泪雾的眸光炯炯凝着林府尹。
说着这样的话,又被这般死死盯着,林府尹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干笑道:“老太太言重,查明死因真相,还死者一个天理公道,那是本府的分内之事。”
高老太太心里想到儿子无端枉死,就连死后也被开膛破肚连个全尸都留不得,悲痛难抑,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不剖都被剖了,还能如何?如今之计,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容公子,希望他真如林府尹所形容的那般,是个有能耐的人物,能替儿子找出真凶来。
“刚刚大人说已经有了侦查方向,不知道是……”高老太太一脸期许的望着林府尹询问。
林府尹转头望向容彻,唤道:“容公子?”
容彻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开口道:“在下怀疑作案疑凶是个精神障碍患者。”
他话音方落,便见高老太太激动的站起来,疾声道:“精神障碍患者?什么意思?这就是容公子的高见么?呵呵,居然将杀我儿的凶手推到脑子不正常之人头上,这要让老妇如何相信?传出去让人笑话不说,旁人也只会认为那是衙门侦查案件不力,真凶找不到却随便拿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出来充数!”
高老太太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可以说是直接越过了容彻打上了林府尹的脸。
林府尹原本也因为容彻的这个结论而震惊讶异,可高老太太的语气和咄咄逼人的嘴脸却让他相当没脸,仿佛被人当头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双颊火辣辣的疼。
好家伙,直接就将罪名给扣他们州府衙门头上了!
若不是之前辰王手书有言要力查到底,他需得着这样小心客气的应付高家人?都是群什么玩意儿?
林府尹的脸有些铁青,神色沉了下来,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凛官威,转身踱步回案几后坐下来,语气清冷道:“老太太慎言,本府衙办案向来是根据事实依据说话,断不会阳奉阴违,有负朝廷恩典,有愧百姓信赖。本府相信容公子不会无的放矢提出虚妄猜测,既然高老太太您不愿相信这个结论,那么,就请容公子为我们分析疑凶如此设定的依据吧。”
林府尹说罢,抬头对容彻道:“容公子,有劳了!”
容彻颔首,开口将高宏远的尸检详情以及自己对于这一起过度作案的案件看法一并解说了一遍。
林府尹听得是啧啧称奇,而高老太太和其他几个高家亲属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如果这真的是真相,那要叫他们如何去接受?
得知自家能干出色的儿子死于非命,他们痛苦癫狂,仇恨愤怒,只恨不得能将真凶凌迟车裂。现在这个所谓的名仵作告诉他们,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是被个脑子有毛病的人杀的,死的一点儿价值,一点儿道理没有,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容彻不动声色的查看着高家人的神情,他初始也是以为高宏远的死因真相并不简单,或许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所以,他在尸检的时候,才会因这种先入为主的概念而产生了片刻的混乱,直到他静下心来,完全撇除所有杂念,认真纯粹地去解读尸体的语言后才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在下对疑凶的画像还有一点补充,综合造成高公子尸体致命创伤的力度以及凶器为质地轻的圆弧形突起状工具的特点来分析,凶手应该是一个年富力强的壮汉,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有了年龄和精神疾患这两项明显特征,想必接下来的侦查工作会顺利轻松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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