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有新的案件,曹有达不得不打起精神,拿起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命堂下之人自报家门,因何事击鼓,又有何冤情要诉。
事实上曹有达经由衙役转述经过,已经知道了大致的事情,只是上了公堂,就有公堂的规矩,该有的程序和步骤,一个都不能少。
胡汉山只能再费一番口舌,将弟弟报梦给他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邻里对弟妹钟氏与远方侄儿的暧……昧之举描述了一番,声泪俱下的请曹大人受理彻查弟弟死因真相。
“报梦诉冤?”曹有达唇角微微往上挑了挑,从神态上看,不难看出来他并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这可是闻所未闻!胡汉山,本府以为,这约莫是你思念亡弟太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你自己总觉得胡汉明的死因可疑,继而才会产生那样的梦境,这些,跟你的想法有牵连,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如此?!”
这话跟现代那个案件民警们对受害者姐姐所说的,如出一辙!
程安玖眯着眼睛,沉静的站在一隅里,看着事态的发展。
胡汉山紧忙摇头,回道:“大人,草民并未如此想,当时突闻弟弟溺死的噩耗,草民一家悲痛万分,而且,当时二弟的妻子钟氏也的确是哭得悲痛欲绝,草民看弟弟意外撒手人寰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还倍感难过,觉得弟妹实在是不容易,更没有往阴谋上面想。弟弟死后第二日,草民就安排入殓下葬了,也未请仵作查验过二弟尸体,这是草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草民后悔万分啊!”
胡汉山说到此处,掩面落泪,似乎觉得自己真是糊涂至极,气不过,论起拳头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接着说:“弟弟入殓下葬后,日子还得继续过,草民一家也格外的照顾二弟妹和几个侄儿,只是后面闲言碎语慢慢就多起来了,草民常常听邻里街坊在背后指点我那二弟妹,说她与她娘家的远房侄儿暧……昧不清关系匪浅,草民心里原是不信的,可后来几次去他们家送东西,都碰到了钟氏的侄儿。钟氏解释说她侄儿从家乡过来金陵参加科举的,已经来了一年时间,借住在他们家,草民就想,此前我家二弟在世,在家住着还行,现在二弟已经辞世,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男住在家里头,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像什么话?草民那会儿也没想太深,就事论事的说对弟妹的名誉不好,可我那二弟妹登时就不高兴了,还说什么清者自清,还说我那二弟已经走了,她将来若是有看对眼的,也不可能为我二弟守一辈子寡。”
这话再一次让八卦的围观者们喧哗起来,纷纷附和着骂那钟氏水性杨花。
曹有达拍了拍惊堂木,喊了声肃静,人群便又恢复了宁静。
胡汉山抬起头来看了曹大人一眼,见他并没有拦着自己说下去的意思,便接着道:“我二弟才走不到一月,钟氏居然就敢说这种话,还有她的那个侄儿,虽说是个读书人,可看着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大人,草民回家后将二弟死前的那段时间的行为举止好好地回忆了一遍,还真发现了不妥的地方。我那二弟死前两日曾找过草民喝酒,他是个老实人,嘴笨不会说好听话,可那天居然跟草民说了好些,说他没什么大出息,将来家里的几个孩子,要仰仗草民和草民的长子多拉拔些,父母也在草民家住着,让草民多费心照顾着点,现在想起来,有点儿像是在交代后事,又或者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想要跟钟氏摊牌……草民那天晚上就做梦了,梦里二弟告诉草民,说他死的冤枉,虽然他没有告诉草民究竟是谁害死了他,可二弟他为人老实巴交,从未与人交恶,若不是那钟氏红杏出墙,与那丧良心的侄儿合谋害了我二弟,草民实在不知道他因何冤死!”
“虽然你言之凿凿,但本府也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此案既然牵扯到钟氏以及她娘家远房侄儿,那便传他们二人来公堂当面对质!”曹有达说罢,转头吩咐元师爷着人去办。
元师爷点了点头,从堂侧退了出去,安排衙差前往胡汉明家传唤钟氏二人。
等待的当口,曹有达又细致地问了胡汉山给胡汉明入殓时尸体的情况。
胡汉山仔细地回忆着当初的细节,啊了一声,身子似弹簧般跃起,道:“大人,草民记起来了,当初给我二弟换上寿衣的阿文曾在我跟前抱怨过,说他那天穿的衣裳,沾染到了尸体上淌出来的血水,都留下了印子了,那东西很难洗干净,回去得让他娘耳提面命的唠叨好几日。草民当时忙着张罗落葬诸事,就听了一耳朵,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事情有异。”
程安玖沉黑平静的眸底微微闪动,胡汉明既然是溺死,那么尸体在搬动过程中,从五官溢出来的只会是溺液,绝不可能是血水。如果她没有猜错,胡汉明多半是死于中毒。
曹有达担任京兆尹,见识自然匪浅,一听胡汉山如此形容,心头也存了怀疑,点头道:“既是这个阿文发现尸体的异样,那就一并传来公堂问话!”
元师爷得令,问过了胡汉山阿文的住处后,派了两个衙差,即刻去传人上堂回话。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堂审
阿文的住所离京兆尹衙门更近一些,不多时,胡汉山口中提及的阿文,便随同两名衙差进了公堂。
公堂内凛然威压的气氛让阿文一路保持着低头含胸的姿态,走到胡汉山身边的时候,他才偷偷地瞅了跪了一地的胡家人一眼,唇瓣微微翕动,却什么也不敢说,紧跟着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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