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慢慢地走到床缘坐下,看着柳氏发髻散落,几绺发丝还黏在呈淡红色的面容上,鼻孔和嘴角还有一些泥水流出来,不禁感到难过。
「王妃……你要我怎么告诉奕咸,他的母妃已经过世了呢?」他轻抚着柳氏不再温暖的脸庞,沈痛地喃道。
跪在地上的婢女们掩面痛哭。「娘娘……」
月云低着头,用手巾抹着没有泪水的眼角,心里想着,娘娘,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要是不甘心,尽管去跟阎王老爷告状好了。
「千岁,娘娘她……」刘墉这时也赶来了。
元礼紧闭下眼皮。「她走了!」
他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世子知道了吗?」
「现在就派人去带他过来吧……」元礼叹道。
刘墉应了一声,便让外头的奴才马上走一趟世子所,接着回头斥责伺候王妃的婢女。
「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娘娘的?怎么会让娘娘落水了呢?」
「因为娘娘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便要奴婢们全都退下……」月云挤出泪水,呜呜咽咽地说:「咱们又不能不从……」
婢女们直点着头。
「若是早知道会出这种意外,就算……会受到娘娘的责罚,奴婢也要守在娘娘的身边……」她伏在地上,又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挤出更多的眼泪,跟着痛哭失声。
「娘娘……娘娘……奴婢这就跟你一块儿去……」
才这么哭着,月云就要往床头撞了过去,被其他婢女给阻拦下来,顿时都哭成一团,不过恐惧的成分居多,就怕因为伺候不周害娘娘枉死,千岁在一怒之下会将她们全都赐死。
众人也都知晓月云是王妃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侍女,跟随多年,又有多忠诚,听她这么说,自然没人会起疑。
元礼只想着待会儿如何安慰嫡长子,帮他度过丧母之痛。「你们先帮王妃梳妆打扮,别让世子看见这副模样。」
「是。」月云和其他婢女应道。
于是,元礼来到正房外头,低声嘱咐着刘墉张罗后事,并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尽快将此事上奏朝廷等等。
片刻之后,奕咸小脸上布满泪痕,在奶娘的陪同之下赶至后寝宫。
「父王,孩儿听奴才说母妃不小心失足落水,已经过世了……」他只肯相信父王所说的话。
「他是骗孩儿的对不对?」
「他没有骗你,你的母妃……」元礼看着惊愕惶恐的嫡长子,将掌心覆在他头上,实在是难以启齿。
「已经离开人世了。」
奕咸的泪水不听使唤地滚下来。「呜……哇……父王……」
抱住嚎啕大哭的嫡长子,元礼的心都揪紧了,待月云等几个婢女将柳氏的遗容打扮好,便让他进去看最后一眼。
「母妃……」奕咸跪在床边哭道。
他稚嫩的哭声让婢女们也跟着低声啜泣起来,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元礼父子后头的奶娘和月云交换了一个眼色,她们终于成功地除去「仇人」了。
这一天,真的盼了好久好久。
接着,刘墉和奉祀所的人开始将后寝宫的一间前厅布置成灵堂,奕咸也换上白色丧服,准备今晚为母妃守灵。
待元礼回到前寝宫换上白色丧服,并束起头发,戴上网巾,由于噩耗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千岁,人死不能复生。」正帮主子更衣的马福见元礼神情愁闷,不知该如何安慰。
第八章
他不禁逸出一声叹息。「我与王妃成亲多年,她的脾气和性子若能改一改,我与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如今阴阳两隔,也无法挽救了。」
马福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幸好外头传来刘墉的声音,替自己解了围。
「……启禀千岁!」
元礼朝一旁的奴才使了个眼色,那名奴才便去开门,让刘墉进来说话。
「灵堂都布置妥当了?」他以为是要禀奏此事。
刘墉拱起双手。「灵堂还在布置当中,恐怕还要半个多时辰才会好,下官前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禀告千岁。」
「什么事?」元礼眉心微蹙。
「下官怀疑娘娘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到池子里去的,因为那座木桥两侧都有栏杆,就算失足,总可以伸手扶住,不至于会翻落。」刘墉说得言之凿凿,让他俊脸一凛。
他停下整理袖口的动作。「有什么证据?」
「就在娘娘出事当时,有一个人慌慌张张地离开后寝宫,行迹鬼祟,可以说相当可疑。」刘墉正色地说。
「可知那人是谁?」元礼绷声地问。
刘墉心中暗自得意。「就是西三所的徐夫人。」
「胡说!」他立即驳斥。
「下官有人证,亲眼看到娘娘出事当时,徐夫人正好就在后寝宫。」这可不是自己胡诌乱编的,就算千岁不相信也不行。
元礼冷哼一声。「是谁看到了?」
「是丁嬷嬷亲眼所见,人就在外头。」刘墉笃定地说。
「叫她进来,我要亲自问问她。」他绝不容许有人乘机诬陷徐敏。
「是。」刘墉马上到门外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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