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官道:“开始!”
锣鼓一响,长陵从隔壁场上挪回视线,眼前这年轻人徒然拔刀,猛地一声清啸,人未落地,刀已至前。长陵稍一侧身避开,身后的旗柱瞬间被劈成了两截,围观试子们一惊——虽说比武场上难免刀剑无眼,但这考生一出手就是杀招,倒也未免太过了,而且方才他就那么晃一下连人带刀彪旋而出,究竟是哪路的刀法如此奇葩?
符宴归眸光微微一闪,心道:斩龙刀,江湖人称西夏第一刀法,此人虽未练至出神入化之境,在年轻的持刀者中,也算得上是翘楚了。
长陵以为从西夏来的多半是浑水摸鱼的货色,没想到这弱鸡还有两把刷子。原本这次武举她不想惹来关注,这样程度的对手,实该慢慢蘑菇上百招之后再讨巧的赢了他,为了个小角色亮了自己的剑,确有不值。
念及于此,她忙装作来不及拔剑的样子笨拙躲避,待尔文将她逼到了比试台边缘,她手中的剑居然在慌乱之中脱了手。
尔文见状,刀锋上的杀气顿时消弭,只等递出最后一刀令她认输,哪知刀未递出,眼前貌美如花的姑娘忽然一闪,不见了人影!
不等他回头,背心处倏地一麻,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一栽,整个人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被踹到了比武台下。
长陵稳稳当当地站定在比武台上,反应慢半拍的监考官这才道:“荆长亭胜。”
尔文意识到这姑娘使诈,气的指尖发抖指着她道:“你他娘的……”
长陵一个起跃落地,风一阵的掠过,留下他一人独自谩骂。
她没注意到人群后的符宴归,自然也没有发现,他正用一种微微失神的眼神端望着她。
乙台这儿的香已燃了半根,长陵一奔近,就听到人群中一片拍手叫好之声——方烛伊不知使了什么剑法,势头极之刚猛,周沁的铁棍在那一袭急舞之下被压制的手忙脚乱,无处躲藏。
长陵一眼看到叶麒,自然而然的靠上去,“打的如何了?”
叶麒看她来了,低声道:“方小姐这套霓裳剑练的极是精纯,基本没露过破绽,周丫头靠萍踪步撑到现在也是不易了……不过这种打法,就算熬到了一炷香结束,也会判定方小姐胜的。”
说话间,台上二人又你来我避了好几招,如叶麒所言,两人的武功差距是无法靠蛮力来弥补的,周沁的棍劲再大,打不到也都算白打,相反方烛伊始终保持着上风的节奏——虽然苦攻难下,也显得有些急躁了。
符宴旸在一旁也看的着急,“奇怪了,这臭丫头和我打的时候我都要给她打散了,怎么今日对上烛伊,力气全跑没了?”
叶麒道:“不是没力气,而是方小姐以形卸力,周丫头分不出虚实,这才被耍的团团转。”
不错,这样一直打下去,周沁就绝无获胜的可能。
除非……能把方烛伊的剑撞飞。
长陵目光微微一转——试子比武期间,台下所有观战者都不可出言提醒,她自然不能直接对周沁说话,但规则之中,却没有说过她不能和别人说话。
“符二,”长陵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符宴旸,“你一会儿紧跟着我,别跟丢了。”
符宴旸一听指令,立即会意点头,长陵目光始终盯着比试台,根据方烛伊的出招招式瞬间锁定了周沁下一步会躲避的方向,快她们一步挪了过去——然后就在周沁退到那个位置时,长陵扭头符宴旸道:“符二,你不是丙台的么,怎么还有功夫来这凑热闹?快看好你的软剑,下一场要是让别人选了去,你就没兵器可用了。”
她的声音不大,在窃窃私语的围观者中根本没人注意,但恰恰好钻入周沁耳中,便成了独有的暗示——打翻方烛伊的剑,让她没有兵器可用。
在此以前,周沁一心想着如何破方烛伊的剑招,越斗越挫败,无策抵御,长陵这句“及时雨”,几乎是醍醐灌顶之效,一瞬间,她的身形徒然跃起,扑棱棱往方烛伊面门一棍敲去。
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只要方烛伊顺利避开,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剑架在周沁的脖子上。
方烛伊还当周沁是打红了眼,嘴角一勾,亦侧倾而上,不料周沁的铁棍在中途倏然圈转,旋出了一个极为突兀的弧度,方烛伊脚还来不及沾地,避之不及,此刻是非硬接不可了,当下长剑对准铁棍斜挥——
“当啷”一声,方烛伊勉强握住剑柄,只觉得整个手臂疼的发麻,再扭头一看,钢铸的长剑竟然就这么被铁棍的暴力给砸弯了?!
周沁一招得手,不留任何空隙,铁棍迅疾无伦卷了过来,方烛伊甚至来不及回护,只觉得手心倏地一空,剑就这么脱手而出了!
方烛伊彻底呆住了,甚至忘了要往后纵跃,此时一炷香燃尽,铁棍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她的太阳穴旁,只听监考官高声道:“本场,周沁胜——”
这下,不仅是方烛伊僵在台上,连周沁都好半天没有晃过神来,直听到符宴旸高声笑道:“周沁!你什么狗屎运!这都能赢!”
周沁讷讷地盯着自己手中棍,“我、我真赢了?”
“那可不?”
周沁一脸欣喜的跳下比试台,激动难耐的拉住符宴旸的手道:“我怎么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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