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素来淡漠的神情居然有几分灵动,“你糊弄我出洞的事还没找你算账,现在你最好老实点,我可不想听到任何一句反驳的话。”
叶麒嘴角的笑意如初融的春,他一掌挥去犹如隔山打牛,将空中的箭矢冲散开来,“我哪敢反驳,我本来想说表白心意这种事和遮风挡雨一样,应该让男人来……”
“等你?拉倒吧……”她正欲扭头反讥,唇畔一股温润的气息一触即逝,牵着她的那只手仍未松开,他轻声道:“从十一年前我刺杀未遂的那天起,我就无比确定,我喜欢你。”
这句无数次欲言又止,不得不咽回到心头里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了。
告个白还要扯上什么“刺杀未遂”,除了小侯爷以外,还真没谁了。
长陵望着他,看他微垂的眉睫掩不住眸中的光华,嘲笑的话语生生咽回肚子里去,她下意识想要偏过头去,但感受着唇上的余温,又觉得心中无限欣悦,她索性将一瞬的尴尬抛到一边,大喇喇望着叶麒,挑衅道:“唔,这算是我们第三次‘肌肤之亲’了……”
叶麒被这句“肌肤之亲”惊的脚一崴,“喂,你、当着孩子的面可别污蔑我,这可不叫肌肤之亲……”
后边的话他没好意思往下说,长陵眉梢一扬,故作讶异道:“喔?你是笑话我什么也不懂么?那等下回有空,我再与你讨教一番便是。”
“……讨、讨教?”
叶麒的脑海里正脑补着一些不该脑补的画面,长陵一本正经问道:“自然是讨教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啊,那个……”叶麒道:“我本来以为我会被活活淹死……”
然而在水下的叶麒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窒息难耐。
水漫过山洞时,他挣扎了好半晌,发现自己似乎能在水下呆的比普通人更长,虽说鼻腔不能呼吸,体肤却还能给予一点儿力量。
但半盏茶后,那股奇异的力量也开始逐渐消失,他重新睁开眼,发现周围生成了许多气泡——原来当水浸过那二十多个戳成小洞的机关,便能生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泡,水泡之中便是自外头涌进洞内空气。
那都是本能的反应,叶麒试着将所有水泡凝结在前,聚成一个大泡沫——那泡沫足够令他摄到一丁点儿微弱的空气,一口气喘上来时,脑海好似忽然灵光了不少,他环顾周围的一片水,心道:我既练了万花宝鉴,水于我而言,不就是我的武器么?
“我就试着借水的力量拢在掌心,将困在瑶上的铁勾掰开,”叶麒对长陵笑道:“试了好几次,想不到,真的给我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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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怎么还有空聊起天来了!”迦谷一个人应付着没完没了的箭矢,急的窝火,“船都快跑远了,你们还追不追?”
被小侯爷的死里逃生惊喜昏头了,长陵这才回味过,叶麒冲她挤了挤眼,对迦谷道:“师父,阿果妹就交给你了。”
什么也不必多说,他与长陵两人齐齐纵身一踏,过水微澜,借着几处漂浮的木桩瓦梁,不过几下功夫便缀上了欲要逃之夭夭的船舰。
船上的护卫队再是训练有素,遇上神级的高手也就是酒囊饭袋的水准,何况这一回还来了俩,铁桶一般的防御瞬间就破出了个大窟窿,长陵粗暴的破船舱而入,舱内剩下算得上“高手”的人也就一个朱一一个郭四,还有一个断了臂的游三一见到人来就跪地求饶,哭诉着自己只是个跑腿的什么也不知情。
长陵连瞥都懒得瞥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荆无畏,问道:“荆无畏,你是打算让我亲自动手,还是自己来?”
过度的恐惧令荆无畏额间的青筋跳了跳,这声音化成灰他都记得,确是二公子本人无疑。他自知大限将至,摆了摆手示意朱一和郭四往撤下兵器,定定望着长陵,忽然没头没尾道:“当年泰兴城一役,我听他们说二公子身中剧毒,坠入瀑布,但我心中犹是不信,这些年二公子在我梦中已来寻仇不止一次了……果然,果然啊,除非二公子自己想死,否则天底下又有谁杀得了你。”
长陵不是来和他叙旧的,她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没有更近一步:“当年,你为何要背叛越家?我爹和大哥待你不薄。”
荆无畏见她进到这门中,之所以没有将他一刀了结,自是心中尚有疑问,听她这么一提,反倒有些愣住了,仿佛岁月早已将过去的他阻绝在漫长的黑暗里,连自己都有些彷徨:“事到如今,我答与不答,都是必死无疑,二公子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长陵知道他不可能一问而答,听到外头叶麒仍在替她摆平源源不断的虾兵蟹将,她索性将长刀垂下,道:“我有几个问题,你若如实回答,我可以答应今日放你一马。”
荆无畏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放我?”
“三日之内,我不会动你,三日之后,我照样会杀你,”长陵意味深长道:“你可以逃到我找不着的地方,也可以回去通知沈曜,甚至再寻高手庇护……只要你的回答能令我满意。”
荆无畏毫不怀疑长陵想杀就能杀死他的能力,但若能多挣得三天生机,哪怕渺茫,也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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