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未说完,他却顿住了。硬生生地把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出乎意料,以往总是跟他争锋相对的少女不仅没有反驳,见他语塞,反而笑了笑:
“说啊,柳公公怎么不继续说了?我听着呢。”
“没什么好说的。”松开她的手腕,男人淡淡道。
他的脸上又恢复成了那副不露破绽的神情,毫不动摇的冰冷与淡漠,看在瑶姬眼中,却教她忍不住鼻头一酸,眼中涌出了泪花。
“你不说,那我说。”
“我为什么要回宫,明知道会有变乱还不听劝,你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吗?我舒舒服服地待在南园,有人伺候着,还有缇骑暗中保护,非要回来担惊受怕,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吗?”
“柳沉舟,我不信你是个傻子。”
泪水一滴一滴的涌出来,很快就打湿了她的眼睫,奇异的是,少女的声音平静至极。并没有怨怼,也不是在指责,她甚至不想将自己的委屈表露出来,哪怕曾经腹诽过要在他面前哭给他看,但到了这一刻,骨子里的倔强和骄傲依旧让她像个女战士一样,只想强作无事。
只是越忍,那泪水便流得越急。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想要拥抱她,却又顿住。
眸光无可避免地黯淡了下去,她试图笑一笑,勾起的唇角却化作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弧度。
轻轻地,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触了触。
柳沉舟抬起那只没有血迹的手,小心翼翼地搂住了她。他的动作有些无措,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背,如同哄着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哑声呢喃:“……别,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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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公心如刀绞,柳公公手足无措,柳公公焦头烂额,柳公公活该略略略【幸灾乐祸笑
宫墙柳41
”…,.别哭。”
偏生这两个字一出口,少女却哭得愈发厉害了。说来也奇怪,明明也不是特别委屈的,他越是哄,瑶姬的心里就越难受。
—开始还只是无声地流泪,渐渐就变成了小孩子一般的抽噎,少女抓着柳沉舟的袖子哭得抽抽嗒嗒,柳沉舟一只手轻轻搂住她,想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又顾忌着自己的袍子上全是血迹,愈发手足无措了。
“我,我…..你,你别哭…,,别哭….,”
他颠来倒去地只有这两个字,眉头紧蹙,眸光中既有懊恼,也有掩也掩不住的疼惜。
她在他面前表露出脆弱,说来也不过仅仅两回罢了。偏偏每一次,都是他弄哭的她。
“瑶瑶…..”强抑的冲动从胸口翻腾上来,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了,话到唇边,到底还是哽住。
“你不是不喜欢我,对吗?”瑶姬抬起头,满是泪痕的小脸望着他,既像是笃定,又仿佛祈求,“我不用你回应,你只要告诉我,你不讨厌我就可以了。”
仅仅只是如此便可以满足,她甚至不希求同等的爱,只要他不会将她推开就够了。
只是这样的话语,却愈发教柳沉舟心如刀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揪扯着他的五脏六腑,身体浸泡在寒潭里,回忆从最深沉的黑暗中漫浸而上。
”…..我配不上你,”他低声说,”瑶瑶,是我…,.是我没有资格跟你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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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箱子的密档放在了瑶姬面前,她—愣,发现还有第二箱、第三箱…..
“这么多?”
乌平候在一旁,声音平静:“回禀娘娘,洪保在世时一共有五十三个徒弟,所有人的密档尽数在此。“
“五十三个…..”那她要看到猴年马月去,况且这事也很蹊跷,大太监收徒是常事,可哪里有人收这么多的。
心里犯着嘀咕,她随口道:“这五十三人,除了你们三个,现在都在哪里当差?”
乌平一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抬起了眼帘:”除了柳公公与我,其他五十一人…,,全都不在世了。”
而这五十一个人里,也只有陈淮活到了皇帝登基的时候。
他们全都是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入宫,经过两三年的教导后被送到先帝身边伺候,随后在短短几年内死去。
密档上的名字密密麻麻,所有的墨迹无一例外,都只有两个字,病卒。
只有在看到“凌迟处死”四个字时,瑶姬一顿:”这个宁远,为何会被处以极刑。”
”奴婢那时尚未入宫,并不清楚,”乌平道,“只听说他触怒了先帝,当日行刑时….,先帝谕令,所有内侍必须到场观刑。”
平平淡淡的—句话,瑶姬却觉浑身一颤,只是想象便能猜到那是何等残酷的画面。
彼时正是阳朔六年,柳沉舟已经入宫好几年了,他与宁远乃是师兄弟,看着师兄的惨死,又会给那时还是个孩童的他留下什么样的回忆。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感觉自己似乎隐隐触到了真相,却没有勇气继续探寻:“……乌平,你的那些师兄,真的,都是病死的吗。”
乌平淡淡地笑了:“奴婢们的命,在主子的眼里便是跟草芥也没甚么两样,主子说是病死的,自然就是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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