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能表露出分毫,否则这支好不容易支撑至此的队伍,就要彻底走向绝路了。只盼着,只盼着那些冀州的大人物能有些许怜悯之心,天不恤民,但他们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就能活下去。
忽然,地面轻微地震颤起来,远处传来隆隆的踢踏声,那是铁器敲击在土地上的声音,这样的声音流民们听过许多次了,所有人当即骇然变色——
“是军队!”
“那些杀神来了,跑!快跑啊!”
只是马蹄声转瞬即到眼前,流民们还聚集在原地慌乱不已,地平线上已升起一只黑色的队伍,玄色为甲,顶盔上一点似血的红缨,仿佛一阵疾风,瞬间将流民们围了个严严实实,那当先的一员骑将勒住马匹,居高临下看向众人:“你们是何人?”
流民们战战兢兢,早已在那扑面而来的煞气里说不出话来,还是老人上前躬身施礼:“将军有礼了,小老儿是幽州人士,因战乱饥馑,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冀州投奔谈使君。”
“哦,就你们这些人?”不出老人预料,这骑将果然是冀州军中的将领,只是他神色极不客气,轻蔑的目光扫过一众脸色煞白的流民,冷哼道,“我们使君招募的是能垦荒的人丁,可不是要使君倒贴粮食的废物。”
“何二,休得无礼。”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劈波斩浪,沉默的玄色队伍从中间分开,一人一骑从后款款而来,那马上之人身形少见的娇小,一样的玄色衣甲,头戴特质顶盔,将他面容遮蔽得严严实实。
听到他的声音,方才还骄横十足的何二立刻收声,恭敬垂首:“是小人失言了。”
他拨马走到老人面前,声音温和:“老人家,你们是从幽州来的?”
“回将军,正是。”老人听他声音异乎寻常的娇柔,竟似女子,却不敢露出异样来。
“从幽州自此,若是一路徒步,至少也需三个月,诸位离乡之前,幽州想必已被河间王占据,怎么他竟准允百姓离州?”
“将军有所不知,反王虽占据了幽州,但幽州境内乱党四起,反王顾此失彼,哪里有功夫在乎我们这些小角色。据小老儿一路打探来的消息,除了我们,邻近的安平郡、富阳郡,都是一片空城了,”老人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听说,他们是去投奔荆州刺史的。”
闻听此言,马上之人满意颔首:“老人家是有识之人,阿虎,”他招呼身后的亲兵,“教人整治车马来,请老人家上车。”
“不敢。”老人诚惶诚恐,慌忙下拜,却被那名叫阿虎的亲兵下马扶起。
那阿虎想是个豪阔之人,哈哈笑着扶住老人的胳膊:“老丈,咱们将军素来怜贫惜弱,您就好生受着吧。”
“就你话多。”马上之人嗔了他一句,声音清越婉转,愈发教老人奇怪。
只是他不敢发问,一路跟着军队进入冀州境内,流民们被安置在沿途的郡县里,到了地头一看,冀州果然正在热火朝天的垦荒,一派繁忙景象。对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来说,只要有一个地方收留他们,有口饭吃,有碗水喝,便已足够,如今还能分到一块地,更是天降之喜。军队离开之时,他们在老人的率领下跪伏于道路两旁,一个个泪流满面地送迎。
马上之人微微叹息,即便这样的画面他已见过许多次,依旧心中恻然:“人还是太少了……”冀州有大量空置的土地,他需要更多的人,也希望有更多的人不必遭受战乱之苦。
“这些事原本不是您来操心的,”何二不满道,“行军打仗才最要紧。”
他笑着摇了摇头:“马上可得天下,却不可守天下,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这样感慨了一句,他也不再多言。初春的天气虽不炎热,可整张面容都捂在密不透风的顶盔里,着实难受,这一整支队伍都是他精心训练出来的心腹,各个忠诚无比,他便将顶盔取下,右手捋起垂下来的碎发,露出的一张面容精致秀美,俨然是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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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是百分百实的兄妹,雷者勿入,么么啪~
将军令2
马上之人自然便是瑶姬,她投胎转世于此大千世界已有十七年了,降生于官宦之家,父亲乃是左廷尉平,虽说官职不算高,但也比普通百姓要好上许多。她本以为自己此世是要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家碧玉,没想到延平元年,新帝继位后不过半年,河间、淮南、陈留、胶西、广陵五王相继叛乱,朝野大哗。
彼时瑶姬的父亲谈珩在三年一次的大计中谋了个外放的缺,正在衡阳做郡守,此地离胶西王的封地不过两日的脚程。而谈珩大概天生便是属于战场的,他一个临民官,却敏锐地在胶西王起事之前察觉到了异状,带着几个家人偷偷出城,赶往千里之外的桓州州城上告桓州刺史。
等到五天之后,他和桓州军赶到衡阳时,衡阳城已破,他的夫人何氏死在了那场变乱中,被他从京城带到衡阳的两个孩子,一个身受重伤,因为治疗不及时,右腿落下了终身残疾,另一个高热不退,在昏迷三天三夜后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那个高烧了三天的孩子便是瑶姬,在她苏醒之后,整个谈家,不,整个天下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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