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鼻子真灵。这是赛姐姐帮忙熬的,说我身子太弱不能大补,只用了小剂量的人参和灵芝熬了这么一小碗,说睡前喝了,第二日不但精神好,还能美容养颜!”
许怀泽淡淡地笑,并未接话。赛牡丹是画尘离的手下,想必也是在他的授意下来熬补药。
只是,画尘离不点破,他也不会挑明,等连翘喝完了这补药,他才把验尸记录给连翘看。
连翘快速看了一遍,惊道:“那烂脸男尸是溺死的!”
明明埋在土里,舌骨断裂,应该是被人掐死,许怀泽下的定论却是淹死。
“师妹你有所不知,在灌木丛里我准备埋尸时,尸体口鼻涌出蘑菇状的泡沫,那是溺水者的典型表相。只有生前溺水,挣扎过的人,才会在死后有这种情况的。”
连翘点头,那烂脸男尸虽然被蚂蚁咬得看不出长相,但口鼻还是有的。因为地面温度低,但又不足以冰冻尸体,才能保证尸体不腐烂且肺部里的水没有蒸发干。
可是,他们从鸡鸣村一路走来,除了雪,几乎找不到其它水源。河溪早已干涸断流,这男尸又是在哪里被淹死的呢。
许怀泽急着要连翘早些休息,知道她不弄清楚不会乖乖睡觉,也不等她发问,便把白天的发现全都说了一遍。
原来,烂脸男尸的身上,除了那身华丽衣裳之外,他的手里还拽着块石头。许怀泽认得出来,那正是魔鬼城里面特有的五彩石。
“我们审问过小青,据她所说,苏小姐已有心上人,但她坚持不肯告诉小青是谁。这次私奔,就是跟她的情人私奔。”许怀泽的话已经很明了,苏倩倩是与他的情人逃跑到魔鬼城被杀,只不过凶手太狠,将苏倩倩的尸体留在魔鬼城天葬,却留了她情人一命,带回到灌木丛之后再将他溺死然后掐断脖子地葬。
一对情人,一个天葬一个地葬,生不能同床,死亦不能同墓。
连翘死咬着牙,才把那些冲到喉咙里的话全都咽下去了,双手紧紧地抓着药碗,只听啪的一声,赛牡丹的碗又破了一个。
许怀泽不动声色地替连翘清扫,幸好她是一气之下内力暴增将瓷碗震碎,碎片才没有伤及皮肉,否则,此刻她肯定双手鲜血横流。
“苏小姐离家出走时带的三个大包袱,在魔鬼城的另一端找到了,仵作验过,苏小姐临死前未被污辱过,排除了劫财劫色。”仵作有仵作的规矩,女尸应由女仵作验,连翘病了,苏倩倩的尸首便交由其它人去验,许怀泽只是从旁协助而已,“苏小姐从小养在深闺大院,认识的人十根手指都能数完,不太可能是仇杀。”
“那就只有情杀了。”连翘叹息。
死了还要把两个人生生分开,不是情杀又会是什么。
苏倩倩跟着情郎私奔,涂鸿运脸上无光,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必定会想办法弄死他们两个。
这案子的真相呼之欲出,可是没有证据。一切,只是他们的猜想。
“小青说了苏小姐肚子里三个月大的胎儿,是谁的吗?”既然有了情人,这事如果让涂鸿运知道了,肯定会怀疑胎儿是否是他的孩子,而这也很有可能成为谋杀动机。
“小青很肯定是涂鸿运的。三个月前他污辱了苏小姐之后,苏小姐才有的身孕。小青说只知道苏小姐的情人是天宁镇人氏,苏小姐不许她打探,只说怕万一哪天出事了会连累她,所以小青会帮助他们偷偷私会,有意不去了解是谁。”
这婢女太忠心,反而不能帮主子找到凶手。
连翘咬着唇沉吟片刻,说:“男尸身上应该有线索的。”
“脸已经被咬得认不出人来,但身体很完整。死者身子结实肌肉发达,上面有些点点伤痕,像是火星溅上去的烫伤,他手掌都有许多厚茧,特别是虎口。说实话,他并不像是穿得起那衣裳的人,那衣裳许是苏小姐为他准备的。”许怀泽说完,又想起什么,指着左劲耳根下方两三寸的地方,说:“这里有两个烙印痕迹。”
“哦,什么样的?”
许怀泽醮着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11”。只不过这两竖很短,看上去,只比两个点长一点。
连翘歪头看来看去,拍手叫道:“我想起来了,这个烙印我见过!”
“师妹在何处见过?”
“就是你被冯捕头抓去衙门那晚,我曾在一小摊子上看到一群男人,他们围着涂鸿运小妾白英的弟弟白强说话,其中有几个,脖子上有类似的烙印。但天太黑,我看不清楚,只是瞟了一眼便没有再看。如果不是师兄你画出来,我压根不记得了。”
“白英?白强?”许怀泽面有疑惑。
“涂鸿运有三个小妾,白英是其中最年长的。她弟弟在涂家的冶铁坊做工头,手下管着一群冶铁工人。”连翘很肯定的说:“那男尸生产恐怕就是冶铁坊的人。”
许怀泽眼神一动,有惊有喜,惊的是连翘来到天宁镇不过五日,竟然能打听到如此多的信息,喜的,她在是聪明的仵作,也是一个聪慧的民间判官。
“在衙门里,苏县令和画尘离根据我的验尸记录,不约而同地猜测此死者与治铁坊有关。”许怀泽暗自赞许,却不肯在面上表露半分,连知晓遗命不得再做仵作,他和连翘一再破例,假如鼓励了连翘去推理破案,只怕这条不归路会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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