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有德也双手端酒杯,涂鸿运见了,赶紧的改用双手。五人,十只手,各端着自己的酒杯,在大喊一声“干”的时候,,五个酒杯同时在桌子上方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碰得太用力,装得太满的酒杯都漾出酒水,湿了手指。与此同时,烛火突然灭了。
密室里,漆黑一片,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里面静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就在众人发出惊呼之前,他们好像听到一个闷闷的声音,是刀划破皮,割开肉,断了血管的,钝钝的声音。
所有人保持原来的姿势,双手举杯,酒杯相碰,酒水湿手,他们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有酒杯,没有人放下手,也没有人有空余的手,去发出这种声响。
涂有德突然大叫一声:“来人!开门!”
第126章 弃卒保帅
门,砰的一声被踢开!
涂有德是太监,平时说话不男不女,遇到突发事件,即使再镇静,声线也会有所改变,变得更加尖锐高亢,比女人还更女人。门外的护院被他这个声音唬得连钥匙都没时间拿出来,三个大汉运气在脚上,同时抬脚踢门,才把这结实的木门踢开。
门摔落在他们脚下,一股劲风迎面吹来,黑布如经幡扬起,明亮的阳光被它们割成一缕缕,洒落在他们脚下。
他们当中,赵都护的武功最高,他是第一个发现涂鸿运匍匐在桌上的人。
“涂公子!”涂鸿运的身上散发着血腥味,赵都护暗叫不妙,伸手推他,只见涂鸿运温热的身体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的喉咙,有一道三寸长的血口,从正前面延伸到右颈血管。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涂鸿运睁大双眼,没有知觉,因为血流,喉咙发出奇怪的咕噜声,在寂静的密室里,诡异又骇人。
“儿啊!”涂实然扑到涂鸿运身上,用手捂着他的颈。那刀口划破了右动脉,浓稠又鲜红的血拼命往外冒,将涂实然的双手浸湿,空气也变得血腥,苏旭安满目鲜红,突然仰头大笑:“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
“苏旭安,我涂家敬你是本地知县,对你礼遇有加,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带对我儿痛下杀手,一而再的断我涂家血脉!还我儿命来!”涂实然这老实人忽然的变得凶恶,他冲过来抓住苏旭安的衣领,苏旭安的朝服上立刻沾上血,鼻息间全是仇人的血味,闻着,竟有几分香甜。
涂实然已经半疯,苏旭安也好不到哪去,兴奋地发癫。冲进来的护院里有徐默义,他冷冷地瞟了眼地上涂鸿运的尸体,来到涂有德身旁,双手握拳,以静制动,随时出击。
其它护院围着涂鸿运的尸体,确定他已死亡之后,走到涂有德身旁低声汇报。
“实然,冷静,有赵都护在此主持公道,不得妄言。”涂有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涂鸿运的死对他没有半点冲击,就好像看到有人打死一只苍蝇般,生命卑微得不值得他伤心。
这也说得过去,涂鸿运是涂实然的亲生儿子,他与涂有德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血缘关系。涂有德会认涂实然为过继子,也可以在宗族里过继别人来做他的儿子,涂实然虽已五十,努把力,再纳个小妾生三两个儿子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涂有德所谓的主持公道,并非因为孙子死于非命要有公道,更多的像是在逼赵都护,不能小觑涂家,若是不能处理得让涂家满意,他们也不会放过赵都护似的。
赵都护沉吟一会,说:“搜身。”
护院与都护府的侍卫们一起,先后给涂有德、涂实然和赵都护搜身,都未发现利器,唯独在搜苏旭安时,竟然在他的怀里发出一把小刀。这刀不长,极薄,上面还有血迹,赵都护在涂鸿运的颈上比划两下,最终确认,这的确是杀死涂鸿运的凶器。
赵都护头痛不已。
他们进密室时,谁都不曾被搜身,涂家完全可以说这是苏旭安蓄意而为。但赵都护是清楚的,苏旭安不可能有此神功。蜡烛被吹灭,绝非自然风,而是内力所为,就在烛火灭的同时,涂鸿运死。从烛火灭到涂有德示警门被踢开,总共也不过是咳嗽两声的时间,期间,他们五人都保持着敬酒的姿势,直到涂鸿运受袭扑倒在桌上。
尽管苏旭安就站在涂鸿运的身旁,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死涂鸿运,再把刀藏起,还装得若无其事。
可是,密室里没有别人,唯一有杀人动机的就是苏旭安。现在又搜到凶哭,赵都护有心保他,也无从下手。
“来人啊,把苏县令抓起来,暂时安放在……衙门地牢,小心看着,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拿你们是问。”赵都护一声令下,都护府的侍卫们一哄而上,挤开涂家护院,把苏旭安团团围住,架起,带去衙门。
涂实然已经哭昏过去,只有涂有德,淡然地喝下那杯酒,看着血泊中的涂鸿运,似笑非笑。
也许是做太监做久了,都没了七情六欲,人生人死不过都是过眼云烟,也不知他们这些太监老了之后,到底是何心态。
赵都护看着涂有德忽阴忽阳的脸,回想起他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忽然觉得,他不说话也是件好事,至少不会让人感觉到寒碜。
“赵都护应该不会偏袒吧。”涂有德见赵都护不但不走,还坐下来与他一起饮酒,咯咯笑了起来,说:“杂家都忘了,赵都护是沙场将军,血流成河的场面见多了,运儿这点血,在赵都护眼里不算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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