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泽一板正经,连翘也面色冷清,但画尘离细心发现,她的眸子上蒙着一层水汽。
“他不会有事的,轩王爷一心想立功,得到宝藏又揭开了三十年前的灭族之事,是大功,他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他说话的。”画尘离说:“不良人也需要他这种人,我自当力保他,收为已用。”
“他怕是不甘心吧。”
“死者已矣,最重要的是生者平安。此案一出,八大帮派名声扫地,几十年都不可能再翻身,生不如死,也是报应。”
“朝廷人怕要笑开花了吧。”
多年来,朝廷一直无法掌控江湖,艳鬼一案破解,江湖混乱,朝廷便可借机出面维稳,画尘离是聪明人,自然会借机安排不良人。
此后的江湖,恐怕有一半都掌控在朝廷手上了。
画尘离只是笑,并不说话。
铁今墨见画尘离来了,并未有任何表示,他仍然在唱,一字一句,都出自肺腑,好像今天不唱晚,明天他就要变成哑巴似的。空旷的场地,依稀能看到被火烧干的血迹,他一身白衣,立于天地之间,哀怨柔情,如诉如泣。
“舍不得他?”画尘离刚问完,就发现许怀泽侧了侧头。
画尘离轻笑,对着许怀泽说:“你已知道真相,又何必装傻。”
“师妹不信。”许怀泽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她不肯相信。”
画尘离又看着连翘,问她:“现在信了?”
“下山后,我径直去找他了。齐班主在,他们都貌似刚刚睡醒。可是,他身上有符灰。”
赛牡丹给连翘的石灰里面,掺了符灰。连翘只用在艳鬼身上。铁今墨只顾着将清洁石灰,却没有注意到,还有符灰粘在身上。
“其实,我早该发现,他就是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就是艳鬼,你说的艳鬼第一次出现就是指神仙姐姐出现的那次吧。”
画尘离点头。
连翘似是嘲讽地笑道:“我是仵作,看人不是看皮,而是看骨,我竟没有看透。”
“他懂缩骨功。”
“即使如此,骨骼的比例也不会变。我自诩解剖功夫一流,摸骨识人,天下无人能比。如此看来,是自满了。”
“他原名叫阿素达。阿素达在高月族里有百变的意思,他天生就是个伪装者,能瞒过你倒也说得过去。”
“可他没有瞒过你。”
“那是因为向青苏出了错,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在怀疑中衣沾血之事,我也不敢肯定。至于他……若非动了情分了心,我亦不能在这么短时间时找到他的破绽。”
连翘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许怀泽也心事重重,沉默寡言。
这时,小白跑来,跳上她的膝盖,窝在连翘的怀里听戏。
“小白不怕向青苏,我本以为,她与我一样是与小白有缘,原来是我想多了。”连翘捋着小白的毛,缓缓说道:“动物与人一样,有了灵性便会孤傲许多。小白与我亲近,是因为我身中尸毒,它在高月族人的村落里待过,闻惯这种气味,才不抗拒。它与向青苏亲昵,是因为他们早就相识……世上哪有这么多缘份……那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喜欢他?”画尘离问她,同时瞥了眼许怀泽。
许怀泽的耳朵动了动,脸始终没有转过来。
连翘摇头,说:“他是好朋友,投缘的朋友。”说完,她才想起自己刚刚才说世间没有那么多缘份,无奈笑笑,抱着小白,问画尘离:“能让小白陪着他吗?”
“他与齐班主情同父子,当日我派阿不装成齐班长使了个掉包计要胁他,到现在都觉得很惭愧,小白这事就当我卖个人情给他,也不为过。”
画尘离说完,见许怀泽依旧沉默,探身过去,问他:“许兄没什么可说的吗?”
许怀泽瞟他,淡淡说道:“查案之事,与我等无关。仵作之事,乃师妹之长。我不过闲人一个,只要师妹平安就好,其它的……”
“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怀疑过向青苏。”画尘离笑道。
许怀泽神色凝重地望着连翘,好一会才说:“女儿家的事,我没兴趣。”
“那是谁提醒我,说她对男子不防备,不像是习素心经之人的?”
连翘狐疑地问画尘离:“不是林兮儿提醒你的吗?”
“我就算是神算子,也要高人相助,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说,我也许兄与算是同甘共苦,合作愉快,许兄为人低调,不像我这么好大喜功,有什么线索都会悄悄告知与我,好让我领得功劳,这样我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你到南宫家讨暖心丸啊!”
画尘离一语道破天机,连翘恍然大悟。
他们都是有心人,但不如画尘离有心。他们也都是各有绝技之人,但却都是专攻有术,不如画尘离来得这般全面。破案除了要有天赋和实力,更多的是对人性的了解,以及懂得何时加以利用的心计。
连翘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在鸡鸣村,他们被画尘离利用耍得团团转,还情有可言,毕竟是第一次交手,不了解还轻敌了。可第二次在天宁镇,他们还是甘心被他利用为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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