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苑看了几秒,悄悄回头看旁边的人。他轻轻阖着唇,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姿态放松,双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应该是不生气了。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孙晋阳忽然开口问:“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好看?”话音刚落,他自己倒先勾起了唇。
唐苑也不回避,冲他笑了笑,“好看啊。”
孙晋阳仍旧直视前方,好似没听到她的回答。
今晚发生的事情唐苑多少有点儿心虚,收了笑,轻声问:“你不生气了吧?”
孙晋阳转头瞥了她一眼,又立刻转了回去,“你说呢?”问完又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哪次真地跟你生过气?即便有点小矛盾还不是你一撒娇服软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唐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总觉得委屈了他,巴巴地凑近亲了亲他的脸颊,讨好地说:“对不起,是我错了,可是这次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平时见面了也就打个招呼。”
孙晋阳腾出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好了好了,赶快坐回去。”
黑暗潮湿的楼道里,孙晋阳还是像往常一样牵着她的手上楼,不时提醒,“小心着点儿。”
听着他淡淡的嗓音,唐苑忽然就有些心酸,这么些年来,她亲眼看着眼前这人从单薄少年长到如今模样,一时感伤,悄悄落了泪,轻声喊他:“孙晋阳。”
他步伐不停,只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我好像很少关心你。”
四周太黑,难以视物,只感觉他顿了一下,随后听到一声轻笑,“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多愁善感,来那个了?”
唐苑心里的那点儿忧伤瞬间散了个尽,用力掐他虎口,“什么啊,才没有。”
孙晋阳把她带到身前,在她耳边小声说:“那你想想怎么补偿我。”
已经到了门前,孙晋阳掏出钥匙开门,先让她进去,随手关上,唐苑在一旁摸索着开灯,手刚触到开关,就被人拦腰抱起,惊呼出声。
孙晋阳笑说:“喊什么喊,小心邻居过来敲门。”
把她放在床边,顺手按亮书桌上的台灯,灯光暗淡,勉强看清彼此的面容。
唐苑忽眨着眼看他,竟觉得有些羞涩,慌忙低下头,头顶传来他的笑声,她又抬眼看去,郁闷地嘟囔着问:“你笑什么?”
“我觉得好笑啊,好久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了,”唇边挂着笑,抬手掐了掐她的脸,低头凑过去。
唐苑微微仰头,正好接住他的吻,两人浅浅的吻着。
不知过了多久,孙晋阳伸手去解她牛仔裤的扣子,还没动作,唐苑骤然一惊,伸手去推他胸膛,“等一下,我没脱鞋呢。”
孙晋阳离开一些,借着微弱的灯光瞧她,怔愣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可爱。”
说完五指攥住她的脚踝,另外一只手将鞋子脱下,不过几秒,她皙白的双脚已经坦露在空气中。
孙晋阳浅笑着问:“这下子好了吧。”
唐苑呆呆地点头。
直到两人赤诚相对,唐苑才覆在他耳边,带着哭腔说:“我怕疼。”
毕竟是初次,孙晋阳急切,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哑着嗓子安抚她,“乖,我轻点儿。”
结果就是,唐苑疼的厉害,哭得满脸泪水鼻涕,可怜兮兮地求他,孙晋阳无奈又心疼,只得草草结束,事后还花了好一阵儿安慰她。
……
阳光暖洋洋的午后,孙晋阳去公司上班。唐苑到楼下转了转,回去的时候见门口站着个陌生人,看着四十几岁,头发却已经花白,身上是最廉价的涤纶套装,污黑发亮。
唐苑走近,“您找谁?”
那人打量着她,“孙晋阳是还住这里吗?”
“您找他干什么?”
那人似是有难言之隐,踌躇了半天才开口,“我是他二叔,他爸这几年一直住在医院,我们实在负担不起了,想着要不停了呼吸机,过来叫他见最后一面。”
唐苑惊讶地长大了嘴,“爸?”
“是啊,他爸成植物人十几年了,我们家原来还算富足,但为了维持他爸的生命,把能卖的都卖了,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唐苑听着他说的话,犹豫了半天,“叔叔,我能跟你过去看看吗?”
那人有些欣喜,咧嘴笑了下,“能去能去。”
路上,那人问:“你是阳阳媳妇吧?”
唐苑脸一红,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只说:“我们还没结婚。”
“知道知道,是在谈朋友。”
出租车停在东郊一家老旧的医院前,唐苑跟着他走进去,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住脚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床上的人盖着白色的被子,身体干瘪,五官凹陷,要不是机器上显示着心跳,唐苑肯定以为这是死人。
听到旁边的人说:“他不是个好人,但这十几将近二十来年,他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半死不活,应该是得到惩罚了,我想着他死前还能听听自己儿子的声音,也算是无憾了。”
唐苑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那人从头讲述了这个故事,唐苑听完,脸上平静,眼睛却一片潮湿,声音有些冷,“那他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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