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盈盈泪目,含愤带娇地看向吴大人,“那暗地里的歹人一计不成,又施毒计,小女子自知平洲城里卧虎藏龙,可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寒窗苦读十余载,就这样被人算计了性命……大人,还望大人早日缉拿凶手,替这枉死的书生伸冤做主……”
赵珊早就跟吴知府备过案,说今夜定会有人前来闹事,吴知府先是不以为然,他治理平洲城三年,兢兢业业,莫说杀人放火,就连小偷小摸都很少发生。
再加上刚在府上发现小女玲儿不知去向,正在府中闹得人仰马翻,眼下又遇到这种事,心头自然不痛快。
他眉头一皱,山羊胡生生薅下几根,怒道:“本官治下三年,竟然有这般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的…….”话还没说完,又听到人群里有三两人呼痛出声:“哎哟,我肚子疼……”
也不等吴知府发令,隐在人群中的小厮将喊肚疼的几人抓出来,扔到吴大人面前。
那几人躺倒在吴大人面前,死死捂住肚子,翻滚着身体,哎哟哎哟叫得格外大声。
围观的人看着,不由自主地捂住肚子,隐隐约约都觉得自家肚子也跟着疼了起来。
“不干净,风华楼的东西不干净!”有人刚开口说了一句,随即又被人干净利落地找出来扔到吴大人面前。
这下没人敢再开口,这风华楼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美人道:“大人,方才这些人用过的东西,小女子已经让人封住,还请大人替小女子做主,找出幕后真凶,小女子到时候还想要问上一问,到底是跟风华楼有多大冤仇,才做出这等腌臜事……”
大厅这头按照预定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隐在柱子后面的赵珊,神色惶恐,手指尖把面前柱子上的朱漆生生抠下好几块。
“三少……”路过的小厮见她满头大汗,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赵珊缓过神来,红唇轻启,“去前面帮衬着梅娘。”
小厮疑惑地看着她有些踉跄的步伐,摇摇头,三少这是怎么了?
赵珊失魂落魄地推开门,隐在窗后,看着此时场中正在与吴知府言笑晏晏的男人。
是何东。
三年未见,他已然褪去青涩,出落得愈发皎皎如玉树临风,熙熙攘攘人群之中只一眼,属他最夺目。
此时他穿着一件牙白色的长袍,嘴角带出三分笑意,半眯着凤眸,正在跟吴知府说话。
他身旁站着一位姑娘。
那姑娘面容姣好,神色冷清,犹如高岭之花,唯独看向他的时候,眼眸里才流露出一抹她无法错过的温柔。
赵珊在高楼之上,冷眼看着他们。
楼下的事情很快解决,死去的书生被士兵抬走,地上嚷着肚疼的人被士兵带走,灯光重新暗下,歌舞升平,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串场的把戏,无人在意。
梅娘在门外娇娇滴滴地说明日吴大人要风华楼派人前去知府一趟,问她是否依然改变主意。
赵珊失了所有兴致,让梅娘明日自行前往,顺便派人将吴玲儿送走。
梅娘应了声诺,莲步轻移很快消失。
三楼又成了关押她一人的活地狱。
吴玲儿招呼着送她回家的马车夫,将马车远远地停在巷口,带着雀喜,偷偷摸摸往自家围墙上的狗洞里钻。
刚钻进去,她就看到自家爹爹背对着她站在小径前面,正在跟人说话。
她心头一颤,正要往回缩,不料雀喜已经跟着钻进来,刚好把洞口堵住,一时进退两难,正要往一旁的花丛里藏,不料雀喜看到自家老爷,小叫了一声,顿时惊动了不远处站着的几人。
吴玲儿见势不妙,低着头往墙根贴了贴,怯怯地叫了声爹。
“混账!”吴知府眼睛一瞪,正要发火,突然记起还有客人在附近,“还不快回房!”
吴玲儿带着雀喜飞快地跑过来。
何东见吴知府面色发黑,吴家小姑娘带着丫鬟朝他们这头走过来,拱手道:“既然大人家中还有事,学生就先行告辞,今日来得匆忙,待学生明日备好礼后,再前来拜访。”
吴知府见女儿和小丫鬟回房要经过他们身旁,颤巍巍地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下来,于是伸手送道:“小女顽劣,见笑见笑。”
何东不答,岔开道:“大人留步。”
吴玲儿见父亲大人忙着送客,无暇顾及自己,悄悄捅捅雀喜跟她小声商量:“明日我还打算去找山哥哥,看样子今天这一顿骂是免不了,要是父亲把我禁足这可怎么办?”
夜风将断断续续的话语送到何东耳边,他隐隐约约听到“山哥哥”几字,身子一顿,面上带出三分慌乱,也不顾身后紧跟着的吴知府,绕过来冲着吴玲儿作了大揖,语气急切问道:“吴家妹妹,你可是遇到赵珊?”
夜色太黑,吴玲儿一时没能认出他来,看着莫名其妙走过来的男人疑惑道:“你也认识山哥哥?”
何东心中大定,抿抿嘴努力扯出一抹和蔼的微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语气放缓,“请问你是在哪儿遇到你山哥哥?”
风华楼三楼。
赵珊缓缓取下发带,万千青丝登时沉默地扑散在白皙的肩头,梳妆台上莹莹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照着古铜色的镜子里面,那个一脸茫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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