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不停?”船夫年纪已大,中途不曾休息,连啃干粮填肚子的时候都在划船,他此刻已然有些吃不消。
“不能停,元德的人已经在大小渡口拦截船只查人。我们此刻靠岸,无异于自投罗网。”蒋玉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船舱,舱内还躺着一个浑然不觉危险到来的姑娘。
他在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二爷,您为何不告诉姑娘您就是....”船夫调转船头,与夏城渡口擦肩而过,压低帽檐,犹疑不解地看向蒋玉。
蒋玉斜站着,两手背在身后,一直注意着远去渡口的状况,对船夫的话充耳不闻。
“等到了冬城,你留下,换一艘船。”蒋玉一边嘱咐着一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伸手探向河水。
河水的凉意瞬间深入他的骨髓,属于水的温柔却又毫无察觉地想要麻痹他的神经。他的手拨弄着河水,眼睛如鹰般敏锐地盯着水面下的暗涌。
突然,就在双腿即将酸麻的时候,他的手迅速一抓,向上一提,一个细长的东西扭动着窜出水面,船夫处变不惊,继续划船,只是面色微微一变。
“二爷!这是...”船夫的的冷汗渗出后背,只见蒋玉手中握着一条花斑红蛇,那红蛇不大不小,碗口粗细,只因七寸被蒋玉抓牢,此刻不甘地扭动着蛇身力图反抗逃脱。
蒋玉阴着脸闷哼一声:“花斑蛇。这船底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蛇,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水域。”
船夫抓起脖颈处的毛巾擦掉额上的汗,挽起袖子更加卖力地划桨。船桨挑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花,渡口的人仍旧紧张有序的检查着已经靠岸的船只,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蒋玉他们这艘船的异样。
船速又一次加快,船身不断深入被余晖笼罩的河面,孤独又诡谲地在河面行动。
关小池是被蒋玉叫醒的,醒来的时候黑暗已经在瞬息间压上船顶,天空残留的红色还未撤离干净,像一束奄奄一息的火光立在黑暗一角。
“啊,”关小池虽然没有抱怨,但还是皱着眉头,表现出自己对凉拌胡萝卜丝的讨厌。
“不喜欢?”蒋玉率先动起筷子,对于他来说,玉盘珍馐和粗茶淡饭的差别只在于卖相。只要能饱腹,吃什么都无所谓。
被他这种悲壮赴死的精神所感动,关小池也不再挑三拣四,起码今夜还有鱼可以吃。她试探的夹起一块儿白嫩的鱼肉,出乎意料地,味道还不错。再试探性地,又夹起一块,关小池已经被这道清水炖鱼头收服。
蒋玉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还是浮起笑意,他将鱼肉尽数留给关小池,只是不紧不慢地嚼着胡萝卜丝。
“蒋公子喜欢胡萝卜?”关小池眨巴眨巴眼睛,很良心地留下几块儿鱼肉,反正她也差不多饱了。
“一般般吧。”蒋玉顿了顿,定定看着关小池,神情严肃,后者被他盯地有些发毛,心道这是说错话了吗?
“在下厨艺不精,但也不差,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船上仅有胡萝卜,鱼倒是不少。要连累姑娘在船上凑合着用膳了。”蒋玉意有所指地看向被关小池吃的只剩底儿的盆子和残留着小半萝卜丝的盘子。
“知、知道了,辛苦蒋公子了。”关小池磕磕巴巴地放下筷子,耳根一红,心里早就问候了蒋玉祖宗。
这人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居然会变相揶揄自己。
蒋玉见收效不错,招呼船夫进舱休息,自己出去代替他划桨。
关小池咽口唾沫,暗搓搓翻了一个白眼,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慢悠悠走出船舱,只不过她很识趣儿地避开蒋玉所在的船头,走到船尾,靠着围栏吹风。
船夫不知何时已经在船头船尾都挂上了灯笼,两只灯笼像漂浮在水面的萤火虫,照亮一小块儿范围。
关小池一时兴起,将挂在钩子上的灯笼拿起,放低灯笼照向水面。
夜色太浓,而河水幽深,光芒无法穿透入内,她只能隐隐看到灯笼正下方翻动的水面。
凉风擦着河面迎面吹向关小池,因为吃饱后而有些昏涨的头脑此刻也被吹醒。她晃晃脑袋,鬼使神差地又放低灯笼,定睛看着有些异动的水面。
温热的手已经变得冰凉,恐惧逐渐爬上她的心头,本以为是黑夜将河水染透成墨色,哪知她细看之下,河面下几寸处浮着一层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这些东西仿佛随波浮动的海藻,但却不似海藻那般是自下而上地漂浮,而是呈水平面平行漂浮,紧紧贴着船底,好似长在船上似的。
关小池后脑都是麻的,她忍不住想要提起灯笼,就在这一瞬间,一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像利剑般纵穿水面,在空中者成直角,扑向关小池面门。
“啊!!!”她叫喊着,条件反射丢掉灯笼,胡乱抓向自己的脸,脸上的东西冰凉黏糊地蠕动着,速度极快,竟然想要钻进她的衣领。
蒋玉已经应声赶来,掏出腰际飞镖,快狠准地打向关小池喉咙处。
船尾的灯笼已经不知何时被关小池踢到水中,漂浮在水面,离船越来越远,她处在黑暗中,这种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缠身的恐惧在茫茫夜色里被放大,所幸蒋玉的一镖正中那东西的身上不知何处,蠕动的身躯抽搐着停止向她衣领内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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