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闻人不休避开阮飞尘充满期待的眼神,甩甩衣袖,“飞尘,你何苦欺骗自己,那断魂散服下超过一个时辰,便是解药也无能为力。关小池仅存的一口气,是你封住她周身大穴,血液停滞所致。”
“师父,就算拿我的命换她的命,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能救她。”阮飞尘掀起被子,跪倒在闻人不休面前。
“你!”闻人不休连连叹息,终于还是于心不忍“飞尘,只这最后一根稻草,兴许能救回小池的命,但是,连三成把握都没有...你可要想清楚了。”
阮飞尘抬起头:“师父,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闻人不休将阮飞尘扶起,“唉,都怪你这兔崽子,还剩半碗药,快喝掉,又得熬。”
阮飞尘勾出一抹勉强的笑,喝下药汁。
闻人不休将药罐摆好,倒入山泉水,按照比例放入草药,坐回小板凳,一丝不苟。
阮飞尘静静看着闻人不休熬药,等他开口。
“听说。”闻人不休迟疑道:“西域有一部族,叫白鹿族,据说是黄帝轩辕氏嫡系后代。
传闻黄帝轩辕氏外出打猎时,远远瞧见一只雪白梅花鹿,貌似神物,轩辕氏正欲以箭射之,这白鹿四肢着地,竟跪下求饶。
黄帝于心不忍,就此罢手,翌日,枕边多出半只鹿角,通体晶莹剔透,有如冰雕,放置手中,温润清凉兼具,正是那白鹿鹿角。
这白鹿感念黄帝饶他一名,以鹿角相送。黄帝将其挂于墙壁之上。
后来,黄帝与炎帝大战,蚩尤重伤黄帝,眼看就要断气儿。侍女慌慌张张,撞掉鹿角,那鹿角不巧落入汤药中,此刻哪有时间再熬汤药,侍女将鹿角挂回墙上,四顾无人,便将药汁端与黄帝服用。
谁料,一日之后,黄帝竟生龙活虎,得知实情,黄帝便将这鹿角作为圣物,代代相传。”
闻人不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将手中汤药递予阮飞尘。
“飞尘,此乃民间传闻,是否可信,根本无从认证。”闻人不休两眉紧皱“以为师看来,实在是不可信...”
“师父,是否有这白鹿族”阮飞尘问道
“嗯...”闻人不休冥思苦想“韩武阳曾经征战西域,况且秋城濒临西域,他应当对此了如指掌。”
“我去找他。”阮飞尘起身便要出发。
“回来!”闻人不休怒道“不想活了?!”
放软口气,闻人不休耐心道“我知道你心急,我也急,但你必须要忍过这三天才行,一旦体内余毒发作,到时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阮飞尘动动嘴唇,默认答应。
“我书信一封,向韩武阳求证此事,小子(zei),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闻人不休走出小屋。
阮飞尘站起身,多日奔波,连睡三日,双腿酸软无力。但此刻心急如焚,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见关小池。
闻人不休隐居在清凉山的后山崖竹林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此处清净幽密,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正合他心意。
悬崖边空地处,有个小木屋,专用作储存草药,毒虫。
阮飞尘走上斜坡,闻人不休的竹屋距离悬崖边上有段距离。迈着缓慢的步子,踏出一个个脚印,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关小池,又怕看见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闻人不休原为清凉寺火头僧,读遍清凉寺典籍,是个习武好根苗。只因二十年前,遇见一美貌女子烧香拜佛,欲念难断,于是还俗离开清凉寺。
离开清凉寺后,闻人不休钻研武学医学,不仅武力高强,更是成为一代“医仙”。
江湖传言,闻人不休没把握救治的人,都是判死刑的人...
临近涯顶,寒气逼人。
阮飞尘闻到浓浓苦涩药香,站在木屋门前,踌躇不前,最终还是推开木门。
烟雾缭绕,药香弥漫。
阮飞尘走近药桶,淹没在青白色薄雾中。
关小池泡在木桶里,露出小半雪白脖颈,木桶盛满墨绿色药汁,散发浓郁苦味。
药桶下有地下火炕,用以维持药汁温度。
“小池,我来了。”阮飞尘两眼通红,布满血丝。
躬身向前,伸出手抚摸关小池依旧肿胀的脸颊。
眉目如画,秀鼻微挺,唇角微翘,什么时候看都似在笑的一张脸,残留着数日前争斗的痕迹。
两条划痕已经结痂,阮飞尘的食指顺着血痂自眉尾触及下颌。
即使是在温热的药水中,这张小脸一样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像一尊雕像,没有表情,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呼吸...
阮飞尘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关小池还活着,她只是沉睡,只是不愿意苏醒。
“小池”阮飞尘喃喃自语:“我没有骗你,你是我看上的第一个女人。”
关小池依旧沉默着。
“也是最后一个。”
阮飞尘听到“滴答”一声,殊不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只觉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没有骗你,不会有事的...睡一觉就好...”阮飞尘颤抖着,已然无法言语,只是深深注视着关小池。
那张脸依旧没有松动的表象,只是略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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