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芮瞧出她的馋劲,无奈道:“这桂圆是嫂子家里人送来的,给她补身子,咱们不能吃。”
“我知道。”杜宝珍深深吸了两下,一脸渴望,“我就闻闻味道,姐你不用管我。”
姜芮去了趟屋里,回来后,杜宝珍还在灶房吸着残余的甜味,瞧着又馋又可怜。
她摇摇头,拿出装红糖的罐子瞧了瞧,从里头找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塞进杜宝珍嘴里。
“唔……好吃!”杜宝珍顿时眯起了眼,甜着嘴说:“还是姐疼我。”
“行了,去把饭桌摆一摆,叫爸妈和哥吃饭了。”
“嗯嗯,好。”她得偿所愿,蹦蹦跳跳往外跑。
杜宝珍这股馋劲,一直到张小华出了月子,家里顾及上她了,才有所缓解。
年底公社分粮食分红,除了钱,也给各家分了几张布票棉花票等。
王桐花等一家人都在时,于饭桌上,把几张票将用在哪里一一说来,讲到布票,她看了姜芮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今年的布要给宝琴做新衣服,其他人都往后靠靠。”
“不是还有多吗?妈,我也想做新衣服。”杜宝珍拉住王桐花的手撒娇。
王桐花没什么威力地瞪她,“宝琴要相看人家,才做新衣服,你凑什么热闹?”
杜宝珍惊讶:“姐要相人家?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个小孩子,读书就好,知道这些做什么?”王桐花不理她,转头交代姜芮:“明天就去公社上,将兔毛卖了,把布和棉花买回来,要是太晚,好的花色都让人挑走了。”
姜芮点了点头,见杜宝珍闷闷不乐撅着嘴,轻声劝她:“小山楂还没有新的棉衣,多出来的布,先给她做一身,你是姑姑了,要让让小侄女。”
小山楂就是杜家新添孙女儿的小名,大名还没取。张小华听见姜芮的话,感激地看她一眼。
吃过饭,杜宝珍跟在姜芮身后进灶房,“姐,你要相的是谁?跟咱们一个大队吗?”
“对。”姜芮如实说来,“就是之前救了你的赵南。”
“是他?”杜宝珍又是一惊,“怎么会是他?姐跟他认识?”
“先帮我烧把火。”姜芮把碗筷收进锅里,添上半锅水,指挥杜宝珍烧水,然后才说:“算不上认识。”
杜宝珍坐在灶下,添了把柴禾进灶膛,听见她的回答,皱起眉头,“你跟他都不认识,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姐,你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喜欢的人?”
姜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杜宝珍盯着灶膛里的火,好一会儿后,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绝对不要这样……”
张小华恰好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动,听见她们二人的对话,心中哼了一声,回到屋里,看杜宝强惬意地泡着脚,更是来气,上前就对着他的木盆踢了一脚。
“又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张小华压低嗓音,气咻咻道:“刚才饭桌上,宝珍都快把咱们囡儿的新衣抢走了,你连个屁都不放!”
杜宝强挠着脸颊,“妈也没说要给她。”
“那是因为宝琴开了口!如果她不说,以妈的偏心,你以为那块布还能落到囡儿头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宝珍就是个吸血虫,把一大家子吸干了,就供养她自己一个人!”
“没必要说这么难听。”杜宝强皱了眉。
“呵……”张小华冷笑,想到刚才听的话,她杜宝珍说什么绝对不要像杜宝琴那样,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她让全家人养着她一个,念书、考大学,将来去了大城市,是鸡窝里飞出的凤凰,和他们这些农村人不同,当然就不用像她们这样了!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杜家人为她做的一切,没有杜宝琴的牺牲,她还能不能说出这种风凉话?
“咱们等着瞧吧,看看你们杜家宝贝着的这个妹妹,将来能给你们什么回报。”
第二天,姜芮去供销社选了一块红色印碎花的棉布,从给自己量身、打板、剪裁,她都在王桐花的指导下完成了。
杜宝强结婚时,家里买了一台缝纫机,因为很少做新衣,已经放在角落里积了灰。杜宝珍把它翻出来,每天闲时踩一踩,花七八天做成了一件新衣服。
她成为杜宝琴这么长日子,觉得这件事最有趣,于是又花两三天,把小山楂的新衣也做好了。
转眼便到腊月底,王桐花翘首等着,终于等到赵南回家探亲的消息。
张丽云很快与她说好两个年轻人见面的时间、地点。
因为是初见,两家长辈不好太早碰面,但又不能让姜芮一个人去,杜家人商量过,决定让张小华陪同。
那天早上,姜芮吃完早饭,就被推进屋里打扮。
张小华将自己出嫁时的家底都翻出来,给姜芮描了眉,嘴上涂了点红,在她的强烈抗拒下,才没往脸上抹粉,不过她长得白,不抹也没差什么。
描完眉,梳起两条麻花辫,换上一身新衣,姜芮从房里出来,王桐花与杜宝珍一时愣住。
好一会儿,杜宝珍才反应过来,“姐,你今天太漂亮了!”
“确实不错。”王桐花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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