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这丝冷漠,彻底撕碎了厉慕寒的心,让他感到了痛——
“陛下,陛下——”施以柔不知道哪里听到的风声,慌不迭地奔了过来。
她惊骇看着眼前的情景,盯着那柄指到花蛮儿鼻梁上的宝剑,连忙跪在了厉慕寒面前:“陛下,不要做傻事啊,千万不要!臣妾听闻皇后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心里实在哀惋得很,正想来安慰皇后娘娘呢。可是,陛下,你怎么会要杀皇后娘娘呢?你怎么可以……孩子已经没了,陛下不能连娘亲也不顾了吧。”
施以柔说着,就朝着厉慕寒磕起头来。那猛烈的程度,就像求的是她至亲爹爹的命。
厉慕寒慌忙丢下剑,双手扶起施以柔:“爱妃快快请起,你身怀龙裔,不要做这么猛烈的动作,伤了自己。朕已经失去一个孩儿,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施以柔扶着厉慕寒的手腕,顺势起身。
“只要陛下饶了姐姐和小王爷的冒犯之过,臣妾就能安心。”
“好,看在爱妃的面子上,朕饶了他们。”厉慕寒将施以柔搂了过去。
这一幕,刺痛了花蛮儿的眼球。方才她所经历的痛苦,何止是施以柔的千倍万倍。
厉慕寒亲手毁了自己的孩儿,但是花蛮儿心底依旧弥留一丝希望,希望她得到的不是厉慕寒的愧疚,而是一丝疼惜,一份|宠|爱。
可是,没有!甚至连愧疚之心也没有!
在花泽昊到来之后,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足以摧毁她最后一丝企盼。
尽管这是盛夏,花蛮儿却如坠冰窖。然而,也正是这样的心灰意冷,让花蛮儿从方才的冷漠转化为刻骨的恨意。
她提拎着素衣白裙,忍着满身不适与痛楚,冷倔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冷不丁以一招劈手夺过花泽昊手里的剑,将剑锋直指厉慕寒。
“姐姐!”花泽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生怕花蛮儿鲁莽,想要取回他的剑,花蛮儿以一朵凌厉的腕花避过,那剑锋却转而对准了施以柔。
“本公主不需要任何人求情!施以柔,收起你的假面具!本公主不屑你求情!害本公主的人就是你,你凭什么替本公主求情?”
花蛮儿傲娇地抬起小尖下巴,凤目锐利地盯着施以柔,语气冰冷,像是警告,又像是质问。
施以柔吓得赶紧躲到厉慕寒身后去。
“花蛮儿!有什么事冲着朕来,不要吓唬一个为你求情的人!也不要随便猜疑!”厉慕寒低声喝叱。
“哈哈哈——”花蛮儿骤然仰天凄笑,继而,她煞住笑声,低垂凤目,迅捷出手,扬剑往下一切。
“不要啊——”花泽昊猛然大叫,上前抱住花蛮儿。
厉慕寒瞪大了瞳孔,眼睁睁看着一截小指掉落地面,花蛮儿的左手掌鲜血淋漓,完全看不出手掌的样子。
厉慕寒陡然后退了两步,脑子昏沉了一下,眼睛霎时被血染红了,有那么一瞬间,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啊?”花泽昊狂吼。
“娘娘,娘娘——”怜馨,水莲等人围上去狂叫。
“你们都让开,让我来止血!”沈含笑也疯了,他赶上前,迅速打开药箱替花蛮儿包扎。
花蛮儿已经几乎晕厥了过去。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唇,咬出了满口血,却没有喊叫一声。
“花蛮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厉慕寒痛苦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这是何意?”
他冰眸里的赤红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然而在那片焰火中,又盈簇着点点莹光。
花蛮儿惨白的菱唇迸出绝情的话:“厉、慕、寒,从此以后,你我夫妻之情就如同这断指。十指连心,断指之痛足以表我决心!你勿须收回圣旨,既将我贬为庶民,我就不屑再做你的皇后。从此,我与你毫无瓜葛!”
“我现在就要出宫!泽昊,从此姐姐就与你同住!”
花泽昊闻言,连忙欣喜答应:“如能这样,再好不过了!”
花蛮儿的视线却淬了毒似的,未从厉慕寒身上移开过:“厉慕寒,你要嘛放我们姐弟俩走,从此恩怨两清,好好善待你这个亲弟弟!要嘛,现在就下令杀死我们!但是,本公主可以告诉你,这一次,就算死无全尸,我也会反抗到底!厉慕寒,本公主是大昭公主,也是蛮夷公主,本公主是天下人的公主!倘若必要,我不惜号召天下人反你的这个昏君,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厉慕寒,”她再次将剑锋直指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你可要想清楚!本公主可以扶你上帝位,一样也可以拉你下龙椅!”
四周一片寂静。
那些早已闻讯赶来的人,包括湘王夏子恺、蒋钦、后妃们、侍卫们,听到这些明目张胆的话,全都吓呆了……
“娘娘,你疯了,你这么说话,是在找死么?”
怜馨尽管是厉慕寒的人,然而到了现在,她也不免替花蛮儿担心。
“是啊,”沈含笑一边慌乱地去寻找那根断指,一边提醒,“都跟你说过那么多了,你就不能柔一点,软软态度么?你怎么就这么倔啊?花蛮儿,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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