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蛮儿闻言心弦一震,回头瞥了厉慕寒一眼,莫名肝颤。
皎洁的月色映照在他略显苍白的俊庞上,竟照出了瓷白的青光。
她突然想到或许他真的因为断指身体虚弱,又赶了一天的路,未曾休息,未曾敷药,这才要求投宿的,心里不免生出些许怜悯之心。
可是,待要改变主意,几骑千里马已经奔过那条岔路好远了。
于是,花蛮儿再后悔,也只能抿着唇不再言语。
一直奔至午夜时分,有一个侍卫无端栽下马,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勒马查看,这才明白是因为又饥又饿的缘故。
花蛮儿连忙跳下马,踏着厚厚的积雪过去,亲自扶起那个兄弟,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本公主实在心急赶路,累着你们了。这……不如就地扎帐,休息半宿,天亮赶路吧。”
厉慕寒点了点头。
花蛮儿仰望着马上的他,依旧高大英挺,可是呵气成冰的俊庞笼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花蛮儿咬了咬牙,在侍卫们忙着找一块不被雪覆盖着的空地扎帐篷的时侯,她走了过去,从腰际掏出一只小瓷瓶,扔给了厉慕寒。
厉慕寒接住,皱眉问:“这是什么?”
“相信我就敷吧。这个药能使你的断指伤处尽快癒合。放心,我不会再毒死你的。我只想远离你!”花蛮儿冷冷地骑上马。
地面冰雪的地方居多,也只有在马上才能安坐歇息了。
“你曾经给朕下过毒?”厉慕寒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花蛮儿面无表情的承认,“并且还不止一次。”
事到如今,她觉得再也没有隐瞒他的必要。两个人早就撕破脸,早就不是夫妻了。
于是,她把之前几次下毒的经过都跟他说了。
“如何?”花蛮儿故意侧过脸去凝视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挑衅,“陛下听了这些,是不是特别后悔要跟本公主复合。如果不复合,是不是更加安心些?你就不怕本公主再次下毒害你么?”
厉慕寒倒吸了口气后,骤然又璨然一笑,那邪魅的笑容像是暗夜的一把鬼火,突然驱散了夜色,却又予人一种诡谲难测的魅力。
“不怕!”他淡定地用花蛮儿的药敷自己的小指处,“你若是要再害朕,早就又下手了!当然,朕也知道,你不下手,不是因为爱朕,舍不得朕,而是因为你知道朕是天子,你害死了朕,天下又要动荡。你最不愿意看到就是这个,对么?”
花蛮儿在他的逼视下垂下羽睫,不敢回看,她顺势从腰际扯出一条丝帕,递给厉慕寒包扎。但是目光一直投向别处,闪躲着。
她只能用她的面无表情去回答他的问题。
她能说不是么?她能承认自己其实爱他么?
倘若他知道她对他有那么一丝动心,恐怕更会粘住不放。那她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就不会到来了。
“难道你真的爱上了朕么?花蛮儿,在栖霞山,你那么问,就是因为心里有爱,对么?”厉慕寒突然单刀直入。
犀利的程度让花蛮儿重重喘了口气,才冷笑着答道:“或许当时确实有那么一丝困惑吧,但很快本公主就发现自己是个傻瓜,因为本公主发现你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为你动心。厉慕寒,你是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
“的确,朕是错过了,”厉慕寒终于包扎好了断指,扭头凝视着花蛮儿,“但朕只问一句,就没有机会挽回了么?没有了么?”
花蛮儿怔怔地注视着厉慕寒良久,方才缓缓摇了摇头。
厉慕寒的冰眸掠过一丝失望。
“启禀陛下,帐篷搭好了,可以休息了。”
远处,一道禀奏打断了四目交织的沉寂。
“知道了——”厉慕寒扬声道。
他和花蛮儿驱马接近帐篷,方才把下了马,让士兵带去拴在树下。
又有几个侍卫捧了两堆柴来,扔在帐篷前,打算生火取暖。
骤然之间,“嗷呜——”哪里传来了一道狼叫声。
紧接着,一声声“嗷呜”此起彼落,再也没有停止过。
“啊,狼,是狼,狼来了——”
侍卫们紧张地说着。
他们个个抽出了剑,职责令他们站向前,护在厉慕寒和花蛮儿的前面,但是,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们心底的恐惧。
这时侯,厉慕寒二话不说,就将花蛮儿往帐篷里塞:“进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能出来。”
这回他的霸道并不令花蛮儿讨厌,但是花蛮儿还是本能地吐出一个“不”字。
她没有退怯的习惯,更没有让别人挡在面前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习惯。如果有狼,她也想——
“进去!”厉慕寒很轻易地就从她的眼睛里洞悉了这份倔强与勇敢,于是换了一种方式,“给你一个任务,抱些柴火进去升火,快!狼怕火。”
他把她推了进去,把火石和一堆柴火踢进去。
花蛮儿很理智的领了这个任务。
厉慕寒说得没错,狼怕火,怕光,怕雷电,只要一升起火,狼群一定会不战而退。
于是,她开始埋头抽出宝剑,用剑锋不断拍着火石,磨着火石,期待用最快的速度让它迸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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