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最后的情景,就是跳舞的跳舞,舞拂尘的舞拂尘,舞剑的舞剑……但这一切热闹,又怎及山里禽鸟野兽的狂欢?
一大堆将士蜂拥而至,围观着这等热闹的场面。
只有厉慕寒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那儿,他专心致志欣赏花蛮儿伶立枝头吹笛的样子,也没有人敢上前打挠他,拉着他下来跳舞舞剑的。
这种要求多半只有被拒绝的尴尬份儿。
因此,所有的人,所有的小动物们都狂欢起来了,只有厉慕寒如一座冰山似的杵在那儿。他抿着的薄唇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冰眸底流动着一丝柔情,惟独脸色依旧森寒着。
这个生辰,真是悲喜交加。
三年之约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漫长;可是,能够成功解除与傅语淑等三人的尴尬关系,倒也让他如释重负。
那天夜里,生辰宴各色人等皆散。
四下无人,万籁俱静。月色如水,倾泄在花蛮儿如羊脂般的肌肤上。
厉慕寒忍不住走近她,花蛮儿防备似的往后退。
“别过来,”她急|促道,“夜已深,你我各自安歇吧。我说到做到,绝不惹人笑话。”
厉慕寒无奈道:“何必再考验?本王连和离书都写了,你还想坚持什么?”
花蛮儿柔柔地注视着厉慕寒:“为了我值得么?其实他们说得对,你我之间三年之约,并不妨碍你有妾室。若你想要她们,我也挑不出你的刺来,你又何苦为本公主清心寡欲三年?”
厉慕寒的冰眸闪烁着洞悉世情的敏锐寒芒:“确实挑不出本王的刺,但你自己心中会有刺。”
花蛮儿瞬间一滞,连呼吸都不顺畅。
过度的||宠||溺,会让习惯了被亏待的花蛮儿十分不习惯。她没想到,他会为她着想到这地步。
唇畔浮现轻笑,花蛮儿微微点头:“嗯,算你懂得女人心思。不过,这三年,你确实不能再碰我了。我不会因为你为我和离而心生恻隐之心。你要明白,这是一个真正考验的开始,过去的伤害太深,没有足够安全感,我不会再让自己投入进去,你能发自内心的接受么?若不能,就此永远分开,绝不强求!”
神情转瞬冷漠,这一刻,她的心冷凝如铁。
厉慕寒深深地盯着她:“本王可以。为了施以柔,本王可以坚守五年,为你坚守三年,如何不行?只不过……”
他近前一步,在超过安全距离的亲昵感中,猛然出手握住她的削肩,将她擒到鼻翼下来,沙哑着嗓子开口:“只不过为她坚守的五年,本王心里燃烧着的只有对蛮夷的怒火,而为你坚守的三年,本王燃烧着的是对你的渴望。明明你就在身边,你却要这么折磨本王么?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花蛮儿心里砰砰直跳。
第一次听他提起施以柔,而她心里没有难过。
“再磨人也要受着,”花蛮儿严防死守,将小脸别到一边去,“否则,我不可能从心底真正接纳你。”
厉慕寒手底的力道加重几分,捏得花蛮儿手臂生疼,柳眉微微皱起:“真想把你捏碎搓圆,花蛮儿,你给本王的惩罚太重了——”
花蛮儿用手去掰他的手指,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虽然掰不脱,他却难免感到疼痛:“该死!你这倔强的小东西!”
他松开了手。嘴里尽管低骂着,却还是用实际行动履践了承诺。他快速转身离去。
玄袍在夜风里轻轻翻飞了一角,就像花蛮儿的心,被轻轻折了一个褶子。
她发誓,曾经受过的屈辱,他必须以他的足够珍视来还。尽管这对她来说,也很难熬,但这种坚持,已经成为一种爱情的信仰,在她心里扎了根。
翌日,花蛮儿果然忙于搭比武招亲的擂台,贴告示,在三万将士之中,为葛逸琪与蒋婉姝挑选佳婿。
葛逸琪和蒋婉姝始终笑脸迎人。花蛮儿心底不禁也钦佩万分。果真是虎门将女,心胸宽大坦荡,该放下就放下,果断利落得很。
她们未必就不爱厉慕寒,但在明知不可能在一起的情形下,能够快刀斩乱麻,祝福别人,成全自己,实在不容易。
而傅语淑相对而言,高深莫测许多。依旧清雅温婉,淡笑如莲,却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感想。一双水眸七分笑意之中含着三分幽怨,六分磊落之中又隐着四分惆怅。
或许,她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调适吧。花蛮儿如是想。
沈含笑兴奋得很,似乎终于逮到事情做了,一大早就起来帮忙。看他奔前跑后的样子,看他亲自把葛雄和蒋钦这两个老丈人请上擂台端坐的样子,花蛮儿突然觉得像个成道仙人的半老儿就是他们的女婿。
真心的,沈含笑怎么看都不难看。清瘦颀长的身材挺拔,透着仙风道骨的劲儿,剑眉飞扬,星目清澈,璀璨着柔碎的莹光。
挺直的鼻梁,白晳的皮囊,身兼十八般武功,懂医,通晓易经八卦,天文地理,是个标准的杂学家。
因为这些,那山羊须看起来也变得十分可爱。总之,三十六岁的年纪,成熟却不老迈,还是有成家立业,儿孙满堂的希望!
想到昨天葛逸琪和蒋婉姝邀他跳舞的情景,心里就打定主意,跑到沈含笑身边,低语道:“下午比武招亲,你也上去。不管怎么样,本公主十分操心你的终身大事。论性情,论品貌,你都跟她们匹配极了。你挑一个上去比武如何?一定一定上去,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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