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舒瑶跟着母亲流浪在外时,很长时间就是靠母亲变卖自己的随身物品为生,若非迫不得已,谁又愿意卖自己的心爱之物。
这位妇人,指定是遇到难处了。
舒瑶走到她面前,“夫人,您是要卖画吗?”
那妇人点点头,她上下打量过舒瑶,见她是时下年轻女子的装扮,倒是想起了自己在南京的女儿,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生活顺利不,“我是要卖画的,可是你们这不收啊!”
“当铺的确不收,但若是合适,我可以买你的画啊!”
舞厅生意越来越好,许攸宁大发慈悲,给了她一部分分红,虽然不多,但她愿意尽可能地帮助这位遇到难处的夫人。
“真的?”妇人眸子一闪,随后便随着舒瑶的搀扶回到了当铺里,她把怀里的画轴打开,“这是我相公收藏的!”
随着妇人慢慢展开画轴,舒瑶差点惊叫出声,富春山居图?!
确切的说,妇人怀里的是富春山居图的后半段!
富春山居图是元代画家黄公望的作品,曾被明末吴洪裕收藏,因其酷爱此画,死前甚至要求焚画殉葬,最终被烧成两断。
许攸宁手里收藏了这画的前半段。
他一直在寻找后半段,没想到竟被这妇人的相公收藏。
舒瑶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您相公如何称呼?”
妇人犹豫片刻,说道:“我相公姓何,单字锡!”
何锡!
听到这名,舒瑶心头大喜,她本还在担心这副画的真伪,若是出自何锡,那毋容置疑这画必然是真的。
何锡是举人,出自香城52书库,前世,许攸宁得知他手里有《富春山居图》的后半段,千里迢迢从沪上回香城求取,却因是军人身份被何锡拒绝,在何锡看来,《富春山居图》本已经多舛,若落在军人手上,只会让它再增血渍。
许攸宁为此遗憾不已。
舒瑶记得何锡曾生过一场重病,莫不是就是现在吧,看着妇人虽然是一脸憔悴,却不是病态,看来,这世此时,何锡也是病了。
秋仁甫的生日会要在丽都举行,自己也因有所表示才行,舒瑶正发愁不知送什么,现在看来,这画最合适不过。
谨慎起见,舒瑶再次看了看画,确定是真迹后,“何夫人,您不用去琉璃厂了,这画,我要了!不知夫人想卖多少钱呢?”
何夫人从未过问过丈夫的事,她对钱也无概念,倒时临出门前丈夫说过,他看病最少得花五十大洋,算上零零总总日常花销得七八十块。
于是试探回答:“姑娘,您觉得一百二十块可以吗?”
一百二?
按说这个价格能买到黄公望的真迹着实不贵,但对舒瑶来说却不是个小数目,但若就这样跟《富春山居图》后半段擦肩而过,她不甘心啊,几经犹豫,舒瑶咬了咬牙,行,一百二就一百块二!
“不过我现在手里没那么多,先给您二十,你可否随我去丽都舞厅拿!”仍就赎当沈涵飞死活不要钱,舒瑶决定先应急,她说着就把二十块银元递向何夫人。
可何夫人却没有要收的意思,她先是愣愣地看了一下舒瑶,随即快速地把《富春山居图》卷好,牢牢地抱在怀里,有些嫌弃地看着舒瑶,“姑娘,您最好一次性都给我!我不想随您去什么舞厅!”
她听丈夫说过,舞厅都是不正经人去的地方,谁知道自己到那,能不能拿到钱,看着姑娘长得如此标致,竟是那种地方的人。
见何夫人一脸嫌弃,舒瑶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对于上了点年纪的妇人而言,舞厅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正不知该怎么向妇人解释时,沈涵飞轻轻走到她身旁,“你很喜欢这幅画?”
舒瑶如实道:“过几天秋局长的生日,你看他专门安排探员到舞厅,我想感谢他,正好过几天是他的生日,听说,他很喜欢字画,所以……”
舒瑶话虽未说完,但沈涵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舒瑶是想把这副《富春山居图》送给秋仁甫,可偏偏她身上没那么多钱,如此说来……
哈哈,一个念头涌入沈涵飞心中,真担心不知该如何向秋仁甫证明自己跟舒瑶的关系,真是天助我也啊……
沈涵飞瞬间心花怒放,他微微弯腰,附在舒瑶耳边轻声说道:“别担心,交给我……”
他嘴里哈出的热气扑到舒瑶耳边,痒痒的。
舒瑶面红耳赤,心里更是糊涂,没明白沈涵飞是什么意思。
却听沈涵飞高喊道:“朝奉,给我一百块的银票!”
朝奉正拿着方琦的手表,小心翼翼地从库房往柜台走,听到沈涵飞的喊声,连忙加快了脚步,“少东家,您刚刚说……”
当铺的账目都是沈母亲自负责的,沈涵飞也从来没有到当铺拿过任何钱,朝奉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开一百块的银票!”沈涵飞瞥向柜台,透过柜台上那小小的窗户面无表情地看着朝奉。
“……”朝奉又是一阵犹豫,当铺账面上可流通的钱数是有数的,先是免了舒瑶的二十块本息,又要抽走一百块银元,如此一来,当铺周折上可就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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