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卿站在门口,他听到舒瑶跟张琪夫妇说话的声音后,探头看了一眼,确定舒瑶没事后,便叮嘱小贾细心照顾,自己则转身离开。
此时的彼岸花依旧歌舞升平,宾客沉醉于美酒、舞曲里,没有人注意到彼岸花那位要强的女经理,此刻正在被生离死别煎熬着。
刘汉卿混入人群,他从侍者手里拿过一只酒杯,依次向几位沪上名流敬了酒,随后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
对于他的离开,众人纷纷表示不解,尤其是那几位跟同进会有关系的政府要员的秘书,不约而同地用那种老谋深算的眼神看着他。
刘汉卿自然不会理会他们。
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知道许攸宁在战场上失联的消息,依着他跟许常德的关系,自己若继续呆在彼岸花享乐,才是更让人怀疑的。
刘汉卿出了彼岸花,径直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吉普车,车子载着他直奔许家,他在许家呆到了晚上,方才缓慢地走出来,直接钻进了门口的车里。
车还是那辆车,只是车上的司机却换成了许默然。
此时的许默然全然一副司机打扮,他戴着一顶格子八角帽,身上穿着跟刚刚那司机一模一样的青色长衫,在驶出许家一段时间后,他主动开口道:“胶卷里的相片已经顺利洗出,明日一早便会见诸报端,特意选了一张能看清楚孙国权正脸的照片!这次相片能顺利见报,多亏了彼岸花那位女经理!”
刘汉卿靠在车座上,面色沉重,双手放在身前,没有说话。
许默然回头看了一眼,见刘汉卿眼神有光,知道他有在听自己刚刚的话,“李四虎已经顺利离开沪上,柳主席一死,工人纠察队现在处于群龙无首之时,几位同志商量后,决定尽快选出新的领导人,借着柳主席的死,尽快发起武装起义!”
“不行!”
刘汉卿干脆地否决。
许默然一愣,方向盘差点没握稳,“为什么?”
“尽快选出新的领导人是当务之急,至于武装起义,暂时不可以!”
对于刘汉卿的话,许默然并不认可,他紧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双眸里写满愤怒:“为什么不可以,同进会惨绝人寰,大开杀戒,我们不反抗,更待何时!”
“孙国权心狠手辣,同进会做的勾当以前还会遮遮掩掩,现如今把柳主席的死公布于众,只会让他撕破脸,他能杀死柳主席,就能杀死更多人,革命尚未成功,保留革命火种才是当务之急!”
“这……”听完刘汉卿的分析,许默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刘汉卿看出他依旧不死心,再次厉声道:“这是命令!”
“是!”许默然闷闷不乐,他抬头看,却见已经到了刘汉卿的住的公寓,便稳稳地将车停下。
“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行动!”刘汉卿再次下命令,他作势就要开门,却听许默然又道:“刘先生,等一下!”
他喊住了刘汉卿。
并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侧过脸递向刘汉卿。
“这是您让我拍摄的!”
刘汉卿微微一皱眉,记起自己的确安排让许默然给舒瑶拍一张照片的事,那还是几个月前的事,当时的他是想把照片给许攸宁寄去,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他接过照片,借着明晃晃的月光看去,照片上,舒瑶冰着一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看起来拍照的过程并不愉快。
“她没怀疑吧?”刘汉卿把照片收入怀中。
“应该没有,我是以记者身份拍摄的!”
刘汉卿点头,下车。
许默然目送刘汉卿进入他住的公寓,满脸的不解,听说刘汉卿在南京有妻子啊,他咋还惦记上舒瑶了呢?
又是组织的命令吗?
翌日。
“看报!看报!同进会孙老板亲自动手活埋工人纠察队柳主席!”
“看报!看报!同进会无法无天!”
报童清脆的声音揭开了沪上的黎明。
孙国权挥舞着铁锨将工人纠察队柳向东活埋的照片赫然出现在新闻报头版头条上。
孙国权面目狰狞,高高举着铁锨,柳主席被双手捆绑,一脸慷慨激昂,无所畏惧,两人的面貌拍得清清楚楚,不存在误会。
有学生组织前往报道中说的杨树林,果然在那挖出了柳主席的尸首,一时间,沪上市民反抗热情高涨,纷纷前往市政府,要求逮捕孙国权。
吴府。
严世凯重重地把报纸扔到了孙国权脸上,“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孙国权坐在沙发里,一脸的不屑,对严世凯的愤愤不平表示不解,“不过就是一报道,人是我埋的,我承认!可别想着让我一人担责!”
他说着,斜眼看向吴炳义,“毕竟引来工人纠察队的不是我!”
同进会跟工人纠察队第一次起争端,就是从吴炳义的昌盛化铁厂开始的,吴炳义几个月没发工钱,工人罢工讨要,他找了些地痞流氓,本想着吓退工人,让他们恢复生产,孰料却与工人发生争端,继而导致了沪上工人纠察队跟同进会的正面冲突!
“孙国权!现在说的是你活埋柳向东的事!别扯别的!”吴炳义听孙国权翻旧账,当下也翻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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