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其实是在召唤自己。
她是自己的上级“医生”同志。
苏瑾年长许攸宁几岁,所以当得知两人要假扮夫妻时,许攸宁是抗拒的,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跟一位姐姐谈情说爱,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舒瑶。
是啊,该怎么面对舒瑶呢。
许攸宁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他想舒瑶,想得难受,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的思念。
明明已经见了面,却什么也不能说。
他的眼睛发涩,鼻子发酸,那滋味,比被刀子砍在身上还要难受,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自己,以抵抗思念带来的伤痛。
他的这番行为让苏瑾感到意外。
病床上,没打麻药从他身上取子弹时,也未见他这番模样。
苏瑾不敢打扰他,于是没说话,脱掉鞋子,便躺在了床上,也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尘霉板。
不知过了多久,许攸宁松开了自己的身体,他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眼睛紧紧闭着,像一具没了呼吸的尸体。
苏瑾侧过脸,再次凝视着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看到许攸宁脸上有光亮。
他,刚刚,竟哭了!
苏瑾有些吃惊,吃惊于许攸宁对舒瑶的感情。
其实,组织在给她布置跟许攸宁假扮夫妻的任务时,曾给她看过舒瑶的照片。
照片里,舒瑶梳着高高的发髻,戴着珍珠耳环,明眸贝齿,美艳动人,当下苏瑾就惊叹于她的美貌,而今日一见,简直惊为天人,照片里静态的舒瑶,简直不如真人的万分之一。
刚刚在与舒瑶握手时,苏瑾甚至再想:若自己是个男人,也定舍不得离开这个女子。
更何况,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还在痴痴地等着许攸宁。
所以,她能了解许攸宁此时的难受。
橙黄色的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两人就这样躺着不说话,气氛多少有一些诡异。
自从两人假扮夫妻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尴尬。
但任务迫在眉睫,天亮就要付诸行动,怎能继续让时间白白流失。
苏瑾,于是决定打破沉默。
“你会偷偷跟她联系吗?”
这个她,自然只得是舒瑶!
可苏瑾这话,犹如那坠入深潭的石头,竟没引来许攸宁的任何回应。
她不死心,又接着说道:“你若想跟她私下联系,请一定告诉我!”你跟她偷偷联系,若被人发现,我好有应对措施啊。
这次,许攸宁终于说话了,却还是冷言相对:“你放心,我不会跟她有半点联系!”
苏瑾笑一下,“那可能让你失望了!”
许攸宁猛地睁开眼,侧脸质问道:“什么意思?”
他从苏瑾的话里听到了更深层次的意思:他们“夫妻”日后要跟舒瑶打交道的地方还有很多!
苏瑾观察着许攸宁细微的面部表情,确定他已经猜到了自己要说的内容,于是未做隐瞒:“你我这次回沪上是为了配合组织重建沪上地下联络站!根据组织安排,明天,将由一位同志来沪上,他会为我们带来一份名单,我们要顺利与这位同志接头,并尽快确定名单里所有人的具体身份,若是叛变直接除掉!”
苏瑾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许攸宁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其实早在昨天突然接到消息让他们今天回沪上时,许攸宁就明白要有紧急任务了。
但这跟舒瑶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
一个难以想象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接头地点?”他问苏瑾。
苏瑾抿了一下嘴唇,轻轻吐出三个字:“彼岸花!”
她看着许攸宁,安抚道:“彼岸花位于法租界,由法国领事全权负责,纵使出事,也不会惊动到姜外义之流,更何况那边的探长也是你的老相识,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刚刚许瀛月接到的那个打错的电话,其实是组织打来的报信电话。
电话响起,意味着彼岸花安排妥当,一切可以按计划进行。
天时地利,许攸宁明白指的是什么。
可这人和??许攸宁皱紧了眉头,他突然记起刚刚舒瑶竟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事。
自己回来的消息封锁地很严密,直到出现在许家时,家里人才知道自己带着苏瑾回来的事,可舒瑶却突然出现了,当即就知道自己娶苏瑾的事。
试想一下,若是明天,在执行任务时,舒瑶突然看到自己跟苏瑾亲密无间的出现,肯定会影响与接头人的汇合,如此说来……
舒瑶今晚的出现,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他想到舒瑶是坐刘汉卿的车来的。
更记起,他去前线之前接到的那个电话里疑似刘汉卿的那个男声。
他连忙追问苏瑾:“你的上级是刘汉卿!”
苏瑾含笑摇头,“按照组织规定,这不是你该问的!”言毕,她下了床,到门口关上了灯,抹黑回到床上,“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翌日。
彼岸花。
下午场刚结束。
大舅、二舅还有服务员们都在忙着打扫卫生,偶尔有几个兴趣阑珊的客人不愿离去,拉着舞女们在雅座里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香槟。
52书库推荐浏览: 山扶苏 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