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卿看着许攸宁闪动的眼眸,明白他已经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十天前,根据叛徒提供的情报,孙国权整理出了一份国民政府内部三人的地下党名单,我位列榜首,这些年我谨慎处事,他费劲心机竟没找到半点把柄!我、你还有苏瑾的名字,都在‘飞鹰’手里的那份名单上,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经历过去年的大屠杀,沪上地下组织已经遭受了严重的破坏,已经不允许再被重创,这次营救‘飞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刘汉卿紧紧地握着拳头,长叹一声,“我这次不惜暴露身份主动约你见面,是想,若我遭遇不测,请你一定想办法进入南京方,继续完成我未完成的任务……”
刘汉卿字字句句充满了一个共产党人的慎重,许攸宁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刘兄,我们会顺利营救出‘飞鹰’,你也会全身而退!”
刘汉卿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可能。
他看着许攸宁,嘴角涌起一抹苦笑:“明晚,孙国权要参加的宴会是我的订婚宴!”
许攸宁一怔,刘汉卿要订婚了?
刘汉卿早已结婚多年,夫妻一直伉俪情深,并育有一双儿女,但在去年回老家时,他的妻子跟儿女遭遇不测,下落不明。
许攸宁以为他是个深情的,竟这么快又要娶妻,是为了这次任务故意这么安排,还是早已暗度陈仓。
“我这边举行着订婚宴,那边‘飞鹰’却被人劫走,这么巧合的事,孙国权定会咬着我不放的!”
“你看你都要订婚了,为了我那新嫂子你也不会出事的!”许攸宁挤出笑容,宽慰刘汉卿,“不知新嫂子是哪家的姑娘啊!”
刘汉卿苦涩一笑,“看来,你没有看今天的新闻报啊!”
这是已经登报宣传的意思了。
既然刘汉卿不愿意说未婚妻的信息,自己找份报纸来看便是。
孙国权现如今警惕性很高,一般的宴会根本不足以让他离开府邸,看来,为能能救出“飞鹰”,刘汉卿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许攸宁心中有几分苦涩,“新嫂子知道你的身份吗?”
刘汉卿摇摇头,却又点点头,“知道,又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对即将开始的行动充满了担心:“我出事后,孙国权定也会为难她,届时还希望你与苏瑾能为她奔走相告啊!”
刘汉卿说着就朝许攸宁一抱拳,随后竟打开了暗格,直接迈步走了出来。
没等许攸宁缓过神来,他竟已经挑开布料到了书店中。
许攸宁疾步欲追,却记起忘记拿草药,转身拿回来。
等他走到里间后,却听书店门被拉开,刘汉卿已经大步离去,回头看那暗格,竟不知何时已经合上,平整的墙壁上没有半点缝隙。
一切,像是许攸宁做了一个梦一般。
店老板拿着一本书疾步走到他面前,“先生,这是您要的《彷徨》,我刚给找出来!您看还满意吗?”
许攸宁接过老板递来的书,却未看一眼,而是反问道:“有今天的新闻报吗?给我来一份!”他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银元,递向店老板。
“有,有,有!您这边请!”老板忙不迭地接过银元,引着许攸宁往店门走。
两人走到柜台前,老板弯身拿出一早在报童那买的报纸,递向了许攸宁。
许攸宁用小拇指勾着草药,快速地翻阅着报纸,很快一条让他震惊的消息跃进眼中:著名经济学家刘汉卿与“舞厅皇后”秋盛瑶的订婚宴,于十六日在彼岸花盛大举行!
刘汉卿订婚对象是舒瑶!
这下许攸宁明白,刘汉卿为什么会说在他出事后,要自己跟苏瑾奔走相告。
舒瑶果真卷进了这场是非中,许攸宁一阵心乱意麻。
……
舒瑶与刘汉卿即将订婚的消息,在整个沪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接到订婚宴请柬的孙国权,第一时间调查了刘汉卿这些年跟舒瑶的互动,确定两人是有一定感情基础后,随后便立刻向姜外义做了汇报。
作为刘汉卿的故友,已经秋仁甫的老同事,姜外义指示孙国权如期出席订婚宴。
得到孙国权会出现订婚宴的回复后,刘汉卿如释重负,并给许攸宁再次下达了详细的营救计划。
刘汉卿这厢忙碌着。
舒瑶那边却在被家人轮番劝说着。
舒家人对她突然要跟刘汉卿订婚的事,表示出强烈的反对。
舒瑶低着头,坐在大厅里,接收着大家的轮番轰炸。
舒轻语反应最为激烈,她拿着报纸,指着上面刘汉卿刊登得明晚在彼岸花举行订婚宴的消息:“我说表妹,这嫁人可不是儿戏,你怎说订婚就订婚了!”。
舒长尊也拍着桌子表达着自己的不同意:“瑶瑶,你究竟在想什么,刘汉卿当年跟秋仁甫做过同事,年纪足可以当你父亲!你竟要嫁给他!还登报做宣传,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以后,若他先你一步离去,你怎么办?”
“是啊,瑶瑶,那许攸宁是另娶了妻子,你也不能这样就把自己嫁了!”刀白莲也上前劝说,她嫌舒轻语挥舞着报纸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烦,一把拽过,“你说,你嫁就嫁吧,还登报做宣传,全沪上都知道你要嫁给一个足可以当您父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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