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磊突然感到自己有种被上司重视的责任感,他重重一抱拳,“是!”
然后应琰转头看向族长,向他做了一揖,“族长,保重。”
族长并未多言,只是深深看了应琰一眼。
牛陶觉得气氛不知为何有些沉重,赶紧道,“过段日子就回来了。”然后揶揄地看着族长,“家里剩下那壶藤梨酒得给我留着,我回来要喝的啊!”
族长佯怒地点了点牛陶的脑袋,“你个丫头!一天到晚就惦记着老子的酒。”
牛陶嘿嘿一笑,坐上了牛车,“行啦,再不走人都聚起来了,更走不了了。”
族长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对着他们摆了摆,“走吧走吧。”
应琰翻身上马,两人就此离开了。
牛陶坐在牛车上,看着身后的族长站在薄薄的暮色中,面容渐渐变得模糊,那枯瘦的身影却一直站着,一直远远送着他们。
直到再望不见了族长,牛陶语带哽塞地对应琰说,“咱们得早点回来。”
应琰转开头,低低道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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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陶觉得应琰并不是在赶回京,而是在陪着她游山玩水。这当然是极有意思的,但是他这样悠闲,果真不怕皇帝治罪?
这可过了将近一月有余了,眼见着入秋了,以他们现在这脚程,入冬前能不能见到皇帝都成问题。
“应琰,你老实说,是不是你爹娘不同意,你才这样拖着速度,不敢回去?”这日他们刚刚抵达了东阳镇,这是一个沿海的镇子,然而牛陶却觉得有几分不大对劲。她悄悄听到护送士兵们的牢骚,这才知道,东阳镇在东南边,这个走法明明是在绕远路。
应琰对她笑笑,然后从行李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牛陶,“前阵子到的家书,你自己看吧。”
牛陶接过,却忘了她根本不识几个汉字,“我看不懂。”
应琰指着信上的两个字,“彩礼。我爹已然备好了彩礼,你说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牛陶心中一喜,却又疑惑,“那为啥走的这么慢?”
“我带你出来时可是应了你在外见识见识?一路上可玩得开心?”
牛陶点点头,倒是有趣,只是……“杨校尉有传过信给你吗?”
应琰将手中的书信收好,转过身道,“没有。”
牛陶失落地哦了一声,“我们在外面,收书信太不方便了,还是早点回京城吧。”
应琰轻轻嗯了一下,手里紧紧攥住了另一封信,语气轻松,“今日镇子上有赶集,想去吗?”
“是嘛!等我换身衣服!”
牛陶离开后,应琰将信放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入夜时分,牛陶独自回到了官驿,门口的兵卒见了她打了个招呼,“咦?应大人没回来?”
牛陶想到那人,笑了起来,“我支他买酒去了,一会儿分给大家,一起喝一些。”
守门兵卒忙摆手,“不敢不敢。”
牛陶客气了几句,便进了门,忽然她想到什么,转头问那兵卒,“小哥你可识字?”
那守门兵憨憨笑了,“上过几年学堂摸鱼。”
“那一会儿请您帮个忙了。”
牛陶进了应琰的屋子,朝他早前放信的地方摸了摸,掏出封信。
她就是好奇,究竟信里说了什么。
“小哥,这信上说了啥?”
那守门兵卒打开信封,掏出张纸,看了又看。“我倒是识字,这啥意思我就不晓得了。”
牛陶忙问,“这信上有‘彩礼’二字吗?”
兵卒小哥摇摇头。
牛陶冷笑,就知道应琰这厮诓她。
那兵卒道,“这信上写得简单的很,就说‘月族族长逝’这几个字,别的啥也没有。”
这五个字却听得牛陶如坠冰窖。
她只听得那兵卒又道,“月族是啥地方?大概就是说这个族长死了吧。”
牛陶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却又崩得紧紧的。
那守卫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好像是在唤她,“姑娘?姑娘?”
牛陶慢慢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膝间。
恍惚间,她感到有人搂住了她的肩,她闻见了那阵熟悉的加利叶香气。
是应琰。
“应琰。”她唤道。
“我在。”
她抬起头来,满面泪痕。“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应琰轻轻抚着她的发,叹了一声,“三日之前。”
牛陶攥住了他的衣袍,恨恨道,“为什么不说!”她突然想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你早就知道了!”
她早该知道了,那日告别的时候,应琰与族长两人的神情就极其古怪,她早该知道的!她早该想到的!
牛陶抹了抹脸上的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琰却不言语,只是抱着她蹲在地上。
牛陶冷冷道,“我要回月族。”
应琰摇了摇头,“族长托我将你带离月族,这是他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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