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仁兄又是谁啊?”
煜旻斜眼看着长灵身旁帮她提着一个亚麻手提袋,背黑色背包的男生。
“是大四的学长,他们教授组织的调研活动,他正好也被分到首都,同路我就同意他来蹭下车了。早上六七点的时候才决定的,我怕你在睡就没先问你同意了。”
那男生瘦瘦高高的,戴一副黑框眼镜,很符合中国人审美中对斯文清秀、温润如玉的定义,但气质又多显沉稳些。
“吴鹤氅,淮大历史系本科四年级,麻烦关兄了。”
见那人居然称呼自己关兄,煜旻一时不好发作,让二人上了车。
在路上长灵问吴鹤氅:“你们什么调研活动?故宫最近有什么特别展么?”
吴鹤氅:“是有一个汝窑宋瓷的展,我们教授在做一个唐宋瓷器的研究,还有一路同学去西安看秘色瓷去了。”
“哦,”副驾上的长灵扭头和煜旻说话:“我们也去看宋瓷吧,我很喜欢南宋的。谁要是能送我一套南宋汝窑的茶具或者一副七八尺的宋画,我给他生一打猴子。”
煜旻本来“不”字已经在嘴边了,闻言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在高铁上吴鹤氅的座位和长灵与煜旻的不在一起。那位学长看起来很喜静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怎么爱说话,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至于他是自己来蹭车的,还是被某人以学妹的身份自居,以同路为由无耻地强拉硬拽来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煜旻老老实实地在长灵身边坐下,问:“我以为你会趁机换个头等座体验一下,毕竟用的是我的钱。”
长灵没好气地回他:“是你父母的钱,我的路费用的是自己的钱,穷人的疾苦是你们这些资产阶级所体会不了的。”
煜旻歪头一笑,“那真是让丘老师破费了。”
对面玩手机的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听见煜旻管长灵叫老师,抬头看了长灵一眼。
长灵十分不舒服的动了动,被就在身旁的煜旻感觉到了。
“既然不喜欢和别人近距离接触,也不喜欢我这样的熊孩子,怎么选择会兼职当老师呢?”
过了好一会儿,长灵才缓缓开口道:
“我小的时候经常被爸爸妈妈带去博物馆玩。记得小学毕业那年,也就是我爸的最后一年,就是去的故宫。我爸一路上都在叨叨他对各种文物的了解,什么历史人物、名人典故张口即来。还指着玻璃柜里的凤冠,说‘等爸爸发了,把它拿出来给你当嫁妆’,好玩死了。”
煜旻:“所以你是很喜欢和别人侃侃而谈的感觉么?”
长灵:“差不多吧。”长灵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被纸袋裹着的粢饭团。
煜旻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点疑惑,道:“你也才起么?”
长灵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开口道:“不是,昨晚通宵赶稿的。”
煜旻:“你不是才大二么?赶什么论文?给别人当枪手么?”
长灵:“没您想得那么高大上。我得同时打四份工,写网文算其中一个。”还有24小时便利店的8小时夜班和学校门口某粢饭团小摊,以及伺候某少爷学习。
煜旻发现长灵习惯讲话时嘴里没有食物,就没再讲话,让她安静进食。他当然不知道同时打四份工是什么感受。
大洋彼岸,流光溢彩的资本国度。
六角酒杯里流动的红酒宛如血液。
关白裘背靠一整层楼的黑暗,电脑屏幕上是四封常春藤的offer。
华灯初上,她轻捧着酒杯,于这触碰苍穹的擎天巨楼上俯瞰渺渺众生。
神态懒散而动作傲慢,像一只偷腥的猫。
“关?”日光灯被突然打开,刺眼的白光穿透虹膜,白裘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以示不满。
“whales?你来干什么?”和既没有没有好感又没有利用价值的同学在同一家公司实习果然会增添麻烦,世界百强又怎样。
“你中途离场,大家都很担心你,没想到能在公司找到你。”陆鲸灰蓝色的瞳孔为满是担忧的双眼增色不少,真是混血儿好看的摆设。
“没什么,胃有点不舒服。在公司放了药来取,顺便拿几分落下的文件。”
白裘的眼神又恢复失焦的状态,不理会陆鲸关切的提问。
“胃不舒服怎么还能继续喝酒,你加了冰,不是吧?你们中国人不是要讲究养生的么?”
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的。
但手机的提示音又将她强行拉回现实世界。是她同父异母的没用哥哥。
WeChat上的一条消息。
哥:【我银行账户被死老头冻结了,你那张工行的副卡怎么刷不了了?】
回复:【我卡太多整理太麻烦,给秘书挑了几张小时候用的注销了,你等我重新给你个卡号。】
还没来得及屏蔽的支付提醒继续破坏着关总的宁静。
白裘随意扫了一眼,有些惊讶地挑起了一边眉毛。
“故宫文创店”。
哟,这次泡的妞还是个知识分子嘛。品味终于升级了。不过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对吧?你这些年都在想些什么?连亲妹妹都不愿意透露。
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白裘转身向陆鲸摆了摆手,示意他哪凉快打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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