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短暂的恋爱,也告诉了她一个事实。
徐泽元并没有他之前表现的那样喜欢她。否则也不会在她跌入谷底的时候,选择全身而退。
所以他现在来找自己,书念实在是想不通缘由。
但这个人的出现,也让她把刚刚对谢如鹤冒出来的一点小火花抑制住。
书念看着谢如鹤给她的回复,神情怔怔。
谢如鹤:【好,早点睡。】
她没再回复。
不管到底是误解还是事实,都不是现在的她该想的事情。在病彻底好之前,她不应该去祸害任何人。何况那还是谢如鹤。
是她最好的朋友。
返程的路上。
谢如鹤的模样不像在书念面前那般温和,眉眼间挂着淡淡的郁气,定定地看着窗外向后奔跑的景色。身上散发着极其难耐的情绪。
方文承沉默着开着车,不敢说话。
半晌后,谢如鹤低声道:“去查了一下之前书念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方文承应下,谢如鹤忽然想起刚刚跟书念的对话。
——“你今天怎么了。”
——“我能不说吗。”
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也不想让他知道。
谢如鹤的咬肌收紧,五官曲线绷直。模样埋在暗色之中,被窗外染得光影交错,神色隐晦暗沉,似乎极为难过。
方文承点点头,应了声:“好的。”
谢如鹤闭了闭眼,声音喑哑而挫败:“算了。”
方文承又点点头,没多问:“好。”
车内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方文承犹豫着,提起了一件事情:“少爷,您的祖父打来了电话,说您父亲现在病重,希望您能过去看看他。”
“……”谢如鹤的眼皮动了动,像是很久没听到这个人物,忽地抬起眼。他勾了勾唇角,桃花眼稍扬:“我父亲?”
方文承硬着头皮道:“是的。”
谢如鹤在一瞬收起笑意,声音冷得像是冰刀,是尖锐而毫不留情的,能轻易地将人的皮肉割裂,极为薄凉。
“他还没死吗。”
第33章
方文承噤了声,没再说话,只当是没提起过这件事情。
谢如鹤漫不经心地侧头,把窗户降了下来。冷风在一瞬间灌入车内,带着浓浓的湿气。他定定地看着窗外,有些失神。
良久,谢如鹤开了口,声音轻飘飘的,带了轻浅的笑意。
“等他死了,我会去看他的。”
……
印象里,谢如鹤被父亲谢冀打的次数并不多。
旁人都在传,谢家有个嗜酒成性,醉了就没了人性,只会殴打妻儿的人渣。尽头那个小房子,传来的永远都是男人醉醺醺的骂骂咧咧声,东西砸到地上的撞击声,女人克制的哭声。
谢如鹤觉得他们说的都对,除了“殴打妻儿”那条。
在初二之前,他从来没被谢冀打过。
只有谢冀不在,家里才有可能有一刻的宁静。
除此之外,气氛永远是压抑沉闷的,像是个让人透不过气的牢笼。父亲颓废得像块烂泥,母亲的脸上总带着温婉的笑,背地里却总是掉眼泪。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谢如鹤的性子变得阴沉而安静。除了季湘宁,他不在意任何东西,也不觉得自己会有怎样的未来。
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能够逃出这个地狱。
谢如鹤第一次发现谢冀动手打季湘宁,是他初次遇见书念,拿着她的伞回家的那一天。
通过邻居叔叔介绍,他逃课去给李宏送货。忙活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的收获,只见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生。个子小巧,长着张一看就会被欺负的娃娃脸,却像是以为自己能够拯救世界。
从居民区走出来,僻静的小道上只安了一盏路灯。一路上又黑又静,除了他没有别的人。一直走到尽头,看到一间房子,窗户透出微弱的光芒。
谢如鹤看着那间房子,边走边翻着口袋,却只翻出了一颗糖。
他这才记起自己出门没有带钥匙。
谢如鹤把糖放回口袋里,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三下。
里边立刻传来了脚步声,轻而急促。
门被打开。
季湘宁站在玄关,手上拿着干毛巾,眼周一圈都是红的。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体被长衣长裤遮得严严实实。
“阿鹤回来了啊。”她哑声说。
谢如鹤点点头,把雨伞放在鞋架的最上层,沉默地把鞋子脱掉。
季湘宁把毛巾递给他,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沙沙声,有些艰难的意味:“先去洗澡吧,妈妈一会儿有话跟你说。”
听到她的语气,谢如鹤的眼皮动了动。
房子里很安静,除了主卧房传来谢冀睡着时的鼾声,再无别的声音。暖黄色的灯光,也没将这老旧而狭小的房子衬得有半分的温暖。
谢如鹤看向她,样子像是在思索。
几秒后,他从口袋里拿出那颗芒果软糖,用衣服擦了擦,放进她的手里。看着季湘宁的双眼,他终于开口说了话。
声音低沉又哑,却带着少年天生有的润泽,十分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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