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风月几时休_乔树十五岁【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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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三年后,苏州,杜府。

  杜若清倚坐在回廊上,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抛着鱼食,看着水中的鱼儿在水里撒着欢儿地抢食,另一只手垫着下巴搁在椅背上。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她轻轻地自言自语。

  “凝霜,你说时间怎么就那么快,一下子居然已经三年了,我怎么觉得我不过是在濯惜阁写了几张字,与远舟下了几盘棋呢?”

  “小姐,不是一向都叫远舟哥哥的吗?”

  “他这不是不在吗?”女子有些心虚地道,颇有些底气不足。

  “谁不在呀?”沈望山温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杜若清几乎是跳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远···远舟···哥哥。”她心下感叹,人果然还是不可以做坏事的,这报应来得未免也太快了。

  “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沈望山被她的样子逗乐,走上来拍拍她的头,就跟三年前她第一次叫他“哥哥”的时候一样。

  她的发上,还簪着他送的金钗。可头发却不知道是何时长到那么长,就跟她的个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到他蹲下之后够不到她的头顶的高度。

  三年,她都要十五岁了。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额间的碎发,“过几日就到你十五岁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你知道的,我从不过生辰。”

  “我知道,”他看着她,眼里尽是自己都不晓得的温柔,眼前的女子不说话安静地样子,会让人忘了她曾经是那么一个咄咄逼人、坏脾气的小姑娘,他可没忘,“可笄礼毕竟是件大事。”

  “再送我一根簪子吧,”若清认真地说,摸了摸头上那根,“我觉得它有些旧了,我想在及笄后戴上你送的新簪子。”

  杜若清的的及笄之礼办的极为低调简单,她一个人一身的素衣跪在祠堂母亲的排位前,絮絮叨叨地说一些没有人听的见的傻话,望着蜡烛静静燃烧,留下一行又一行的眼泪。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杜若清缓缓拜下,“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接下去的三愿她却没有再说下去,又缓缓拜了一拜,道,“母亲,三个愿望太奢侈,清儿怕您记不住,那您就记得这两个就好,不不,一个也可以。”

  杜若清从祠堂出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暮色已经一点一点显露出来,晚霞却仍旧像一团烧不尽的火焰铺满一大片天空,她抬头看夕阳,觉得真是美到了极致,却突然想起一句伤风景的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杜若清站在祠堂的阶上怔怔地盯着夕阳看了很久,看到那团火焰渐渐暗淡消散,她却突然提着裙摆跑出去。

  “管它是否近黄昏,此刻她只是想抓住夕阳的绚烂。”她想。

  气喘吁吁的跑到清风水榭,她看到沈望山的身影远远立在亭子里,那背影俊逸萧瑟、挺拔孤独,有她看不懂的意味,杜若清却觉得自己有想哭的冲动。

  她站在水榭外面,距他不过几步的地方,却没有再迈出一步的勇气。

  沈望山似乎感觉到什么,回头看,就见她站在阶前看他,眸色和傍晚的天色一样,变换闪烁,晦暗明亮。她的长发在头顶上环成一个好看的髻,身量修长,一身素服依旧匀称妥帖。

  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沈望山从未如此深切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他向她招招手,却还是像召唤一只小鸟或者小猫,“过来。”

  杜若清沉默着走进去,看见沈望山从石桌上拿起个雕花的小木匣,打开木匣,一根白玉簪子静静躺在里面。

  那天她说,要他再送她一根簪子,她听到他说,“好。”

  他把从前那根金钗取下来,又把玉簪插到她头上,仔细看了一阵似乎满意地点点头,把取下来的金钗递给她。

  杜若清看着掌心躺着的金钗,还是很好看的,她把金钗又递回给沈望山,“你帮我收着吧,以后再问你要。”

  以后,到底是多久之后,是最最不可相信的事情。

  他说,“好。”

  “远舟,我以后可不可以只叫你远舟。”

  沈望山挑眉看她。

  她目光闪烁,顾左右而言他,“文伯伯家的辞修哥哥,我也得叫他哥哥。”可是你们不一样啊,她心里想。

  “好。”他说。

  她好像一下子突然开心起来,连脚步都雀跃了几分,她走到石凳边坐下,拿出青白两个瓷盅,对沈望山道,“远舟,下棋吗?”

  沈望山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开口嘲笑他,“上次输了之后,不是发脾气说再不和我下棋的吗?”他说着把装黑子的白瓷盅推到她面前。

  “胡说,我才没有。”她有些脸红,依旧嘴硬耍赖,一边固执地把黑棋推给他,自己把青瓷棋盅拿到自己面前。

  他笑了笑,不再坚持,在棋盘上落下第一子。

  下棋的时候,两个人落子都很快,也几乎不怎么说话,这一天,几手过后,沈望山看着棋盘上看起来一塌糊涂的白子,笑着摇头,问道,“清儿,第一次见你跟老师下棋,便一直忘了问,你的围棋是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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