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模样也未减半点风度,谈吐有度甚至让何不欢只觉一阵如沐春风扑面而来,不由目露欣赏,爽快笑道:“公子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江湖中人的本分。”
“小姐!”小道尽头又跑来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一脸急迫慌张,明眸皓齿,面皮细白娇嫩,眼眸似泛水泽,看向时楚楚动人,比之眼前这位竟是旗鼓相当。
那女子脚小,跑得又急,斜插于发髻上的玲珑银簪下头的坠子碰撞出叮叮声响,慌慌张张而来连气都喘不上,叫人不禁想扶一扶她发间簪,又怕太过唐突吓着了柔弱佳人。
那女子停下小声喘气,美目扫过面前的秦质并蹲在狼狗边上的白骨,微一停顿便收了回来,看到这一处狼狗成堆的血腥场面,一时又吓得躲在自家小姐身后,西子捧心的柔弱模样叫人无端生起怜惜。
一般人家挑丫鬟,相貌皆比小姐逊一筹,不会太过压了主人家的风头,也不会太过寒碜而倒了主人家的门面,大抵都是中等模样,免得看上去主不是主,仆不是仆的,可这对主仆倒是彻底打破了这种俗规,这相貌反差之间,瞧上去倒像是姐妹二人。
何不欢见她这般害怕,不由转头调笑道:“不必怕,这些狼狗都已经死透了,你这般鼠胆怯懦模样倒叫二位公子看了笑话。”
洛卿闻言不由抬眸看去,却见那站着的男子正面无表情看着拖着狼狗往回走的男子。
秦质默看犬儿动作半晌,忽启薄唇问道:“做什么?”
白骨辛辛苦苦拖着狼狗往秦质那处挪,闻言抬起扑闪扑闪的眼儿,忙一使劲拖着狼狗顶着张欢喜雀跃的小脸往他面前凑,“囝囝,我好饿呀~”
秦质话都懒得接,言简意赅两个字,“扔了。”言罢,径直越过犬儿往前走去。
白骨闻言那不开心直接挂在了嘴巴上,一脸幽怨拽着狼狗腿,矗在原地一声不响。
秦质往前走了几步,越过何不欢时微一颔首,温和有礼道了句,“姑娘相救之恩,在下铭记于心,来日若有机会必当重谢。”
何不欢闻言一笑,落落大方道了句,“区区小事公子不必挂于心头,全当是结交一场罢,往后江湖再见可就是朋友了。”
秦质眉眼染笑,越显面容殊色,看向二人含笑道:“这是自然,那么二位后会有期。”
何不欢提剑抱拳,郑重道了句,“后会有期。”
秦质别了二人,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却见犬儿没有跟上,回头一看还幽幽怨怨矗在那处拽着狼狗,不由面色淡淡,“再不走,往后都别想要蘑菇了。”
白骨闻言嘴上的小油瓶越发高挂起来,取舍了半晌,还是觉得好看的小蘑菇重要一些,便也只能满眼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狼狗腿,耷拉着脑袋慢吞吞跟上前头的秦质。
身后主仆二人见了白骨这般好模样却是个痴傻的,一时心下皆有些叹息,眼中具含几分可惜同情。
第32章
二人一路从百步山往王城走, 秦质在进王城之前拉住了身后拿着狗尾巴草玩着的犬儿。
刚头一路闹得不行, 矗在路边非要蘑菇, 秦质无法只得给他摘了几朵狗尾巴草,倒还真给哄住了,一路玩着走, 乖巧听话地不行。
秦质俯身用手指在土里抹了一把, 拉住眼里只有狗尾巴草的犬儿, 伸手抹上白净净的小脸,片刻间便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猫儿。
待处理完犬儿的面,秦质便开始伸手往自己脸上抹, 两个本还算干净的落魄子弟一下就成了路边的乞丐, 一身褴褛极为狼狈可怜。
白骨觉得脸上难受, 不由用胳膊肘擦了一把脸,蹭了一袖的泥,不由瞪大眼睛看向秦质,见人不理会她,忙不迭伸手搓起自己的小脸,白净的小手越擦越脏,一时险些哭出声来, 忙往衣衫擦, 好不容易才将手擦得干净一些。
秦质抬眸见他手白白净净的, 一时眉间敛起, 抓住他的手直往地上一按, 正面反面摩擦了个遍, 小手便和挖过煤一般,彻底没法看了。
白骨瞪圆了眼儿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一时将自己的手拼命往回缩,不开心道:“呀,干嘛呀!”
秦质没理会,见他面皮又干净了些,便又伸手抓了把泥将他的脸抹得更脏,现下彻彻底底成了一只泥里滚过的猫儿。
白骨恼得毛都炸了起来,大发脾气猛地扑上去直咬秦质的脖子,恼得连牙使不上力气。
秦质被啃得脖间一阵湿润,全是这犬儿的口水,这爱闹事的犬儿一路而来已叫他花了太多力气,现下还这般不听话,一时心头无名火起将他一把掀下,整只按在泥里抹灰。
白骨见秦质本还温柔可亲的模样,一下变了人似的,神情都有些狰狞起来,捏着她的手劲可疼了,一时心里又怕乎乎又委屈嗒嗒,可怜巴巴倒在泥地里难过地直哼哼。
不过索性二人在泥地里的这般动静没叫旁人看见,否则真不知道想到哪一处去。
秦质发泄了一阵,才扯起委屈地直哼哼的犬儿起身往城里走去。
一进城门便觉城中气氛极为紧张,时有官兵来回巡视,守卫森严,往日热闹的城中少了许多人,街边的摆摊寥寥无几,户户大门紧闭,走在路上都觉视线落在身上窥探。
二人刚头泥里大滚一遭,和遇了饥荒的难民一般不惹眼,且此地流连街头的难民极多,是以没几个人注意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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