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疑问方在心头泛起个涟漪,就听颜若峰开了口,话是对着她说的:“这位姑娘,我已命人去准备浴汤,一会儿有人带你去沐浴。姑娘喜欢什么颜色款式的衣裳尽管吩咐下人,她们会竭心为姑娘准备的。”
颜若峰又对着其他人道:“这几位也是几日来的长途跋涉吧?也为几位准备了,等下都去沐浴一番吧。用过饭了吗?”
颜若峰这管事做得尽责,放现代能在五星级酒店做大堂经理。
谢眸跟着丫鬟进了宾客专用浴室,浴室门上挂了方匾额“兰香暖”。
她才在屏风后脱了一身泥泞的外衣,就听门口又有个人进来了。
有丫鬟对着来人低语了几声,来人便也回了。谢眸听出,这声音是沈月。
谢眸没出声,只是安安静静钻进了澡盆。
澡洗一半之时,另一边的沈月蓦然出声:“对面的是小谢姑娘吗?”
平时细声细语的闺秀此时提了嗓门唤她,她也不好意思装听不到:“是我。说了喊我眸儿就好啦。”
沈月顿了片刻,复而道:“那夜多谢眸儿救命之恩。”
谢眸傻了,救命?她确定没谢错人?
“你在危难时刻第一个把我塞进床下,这才让洛酩酊错抓了你,不然也不会遭此一劫。”
谢眸差点脱口“要不是错把我认成你,可能早被他剪死了。”
沈月沉浸在往事不能自拔,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没成想还让你凭白受了好大屈辱。这之后你跟战大哥出去寻洛酩酊,又被他丢在半路。想想真是我对不住你,没那些前因,你也不会卷进无故的事端。当初我还错怪过你,以为你是少不更事、好大争功才应下的我爹……”
果然,她不转脑子答应沈书明保他一双儿女安危是应错了。怪不得谢刃霜当初在画舫上是一百个的不情愿。
即便是挚友,也有难为之事。
她忽而想到战秋狂,这个人为了朋友倒是什么都应的,仿佛没什么底线。
沈月许久听不到她回话,有些慌乱:“眸儿,你生我气了吗?”
谢眸舒出一口气:“怎么会生气。只是在心里做比较,驳朋友面子与为难自己,到底孰轻孰重?”
她这句话里似乎话中有话,沈月讪讪闭了嘴,没再出声。
身后有个丫鬟问谢眸:“姑娘喜好什么颜色的衣裳?”
这问题倒是挺为难她的。来这个世界三年,除了在竹林中穿过蓝儿跟莫飞花的衣服还算有些像模像样外,其余时候都是在扮男人。
沈月没再套近乎,不知这个敏感的闺秀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谢眸眨眨眼,一双眼眯成弯月:“青色的吧。”
这是沈月时常穿的颜色。
这句话后,沈月的脸在蒸腾的雾气中蓦然变得柔和许多。
谢眸比沈月洗的快些,先出了“兰香暖”。
古代的澡堂子都能取这么文雅的名字,“XX浴池”之类的招牌大概以后是看不到了。
她想到前世去汗蒸去SPA,洗完澡还能吃个自助海鲜,简直不要太爽,不由得心神荡漾,嘴角嚅着笑意沉浸到了往事里不能自拔,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来人。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谢眸猛然直起身子,动作太猛差点咬了舌头。
她转过身,倏然愣了。
战秋狂换了件黑色长袍,显然也是刚刚沐浴过的,身上还带着熏香的气息。
他本就身材高大挺拔,这身华贵的锦袍剪裁得当,从肩部自腰间的线条堪称完美,腰下的长腿在衣袍中若隐若现,脚蹬一双烫花滚面的金线黑靴。他微昂了昂头,披散的发只在肩后草草一拢,还带着些微湿。
同样的,眼前的谢眸也是披着一头及腰的乌发,发梢上凝着细小的水珠。黑色的发映在她的脸颊边,更突显得她肤白如雪。
难得一见的,她身上这件青色罗裙很是合身。
战秋狂眼底沉入了些许微光,使得灰色眼眸稍带了些明亮,他挑了挑轻薄的唇:“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骗人鬼换了女装也有几分女人模样。”
谢眸抽了抽嘴角。怎么叫有几分?剩下那几分还是男人?
她也不甘示弱:“是啊是啊,你不穿粗布衣服,脚下鞋子不露洞,我差点都没认出来是你。”
战秋狂忽而大笑:“是么?那你觉得哪样更顺眼?”
穿人家的用人家的,谢眸溜须拍马那是手到拈来:“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天才少年本该受尽众人吹捧,奉承赞扬的话听到耳朵生茧子,只是他有此难明身世,又常年奔走漂泊,纵有三五知己,也都散在红尘各处很难寻得重遇,夸赞肯定的话他听得并不多。
谢眸想的更多的是,他早年感情受挫,断是很需要女人的肯定的。
战秋狂心满意足的勾起笑容,笑意第一次出现在眼底,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天色沉寂,阴霾的空气里依旧潮湿无比。庭院中的两个人间或交流一言半语,相视淡笑。沈月出了“兰香暖”,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
她自己也不知是因刚沐浴过还是看到眼前场景的缘故,脸颊有些微热,磨磨蹭蹭过去,还未待开口,战秋狂倒是先看到了她,挑眉说了声:“你哥在前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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