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在危难中被自己挚爱之人捅了一刀。
谢眸将眼前一碗稀粥的薄汤全都吸溜干净,只剩下碗底的大米。她抹了抹嘴,架起腮帮子道:“也不能暗中助她一辈子,有些事总要自己去经历才能所有顿悟。沈大哥你若真喜欢姐姐,就要想办法站在明处让她看见你,了解你对她的心意。”
战秋狂这才发觉,这丫头怎么只喝水不吃饭?他方要提起一口气去教训她,就听她飞速扯了个已成为过去式的话题:“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觉得疑点重重,山寨里的那个前任武林盟主的儿子占山成匪,使出的百里刀法只有三招,这真的是从他大哥那里偷学来的?这小子悟性很高?可若不是偷学,他是从哪儿悟来的鲲鹏刀呢?”
战秋狂沉了沉眼眸,嘴角却有丝笑意,语调中带着揶揄:“哦?现下这个情形,你提他做什么?”
谢眸迅速关闭眼中机警,恍惚摆出一脸的人畜无害:“刚反应过来这事,想到了就问了。”
战秋狂只凝视她不语,盯得她心底直发毛。颜若峰自是没体会到她的别有用意,径直回道:“百里春熙嫁到宁家之前,其实有段传言……传言她跟宁家老四……不知姑娘方才讲到的这个占山匪头,是宁中天的第几个儿子?”
战秋狂已察觉到她的用意,她也不好再说什么,闭了闭嘴装傻:“不知道啊。”
颜若峰还待再开口,战秋狂一口抢先:“就是那个老四。”说完用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瞄了瞄谢眸。
百里春熙与宁呈之间的丑事一旦摊到明面,毫无疑问会给百里家蒙羞。他老爹要来抓他兴师问罪,她便挑出这么个损招想要互相牵制。但对战秋狂来讲,他身上毕竟还是留着百里家的血,这种以损止损的招数并不上乘,所以她也只是适可而止,没再往下提。
战秋狂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的……
他正要抬手去抓谢眸的头,只听门口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用没喘匀的气断续道:“颜总管,您,您叫我们……注意着门口,动,动静……这会儿……家主正带了人往这边赶呢!”
众人一脸惊诧,这才什么时辰?百里炀动作这么快?
颜若峰当机立断:“你们从后门走,我来应付他。”
战秋狂忽而觉得有些可笑,将手中那只银筷丢到桌上:“儿子在自家门口躲老子,传出去不是笑掉江湖人的大牙?”
谢眸急声:“大丈夫能屈能伸,就是发展到老子打儿子也要儿子养好伤的吧?你不怕麻烦,我还不想见你老子这个大麻烦呢。别磨蹭了,快走。”
战秋狂拖着一条右腿,懒洋洋伸出一只手,明显的在耍无赖:“那你扶我走吧。”
屋里有沈辰陆海生这两个壮汉他都不去问,偏要她扶?
沈辰略一思忖:“我来吧?”
“你帮我拿着刀。”
沈月急匆匆给两个傻乎乎的男人使了个颜色,一手拉一个先出了房门。
谢眸拉起战秋狂才抬出一脚,颜若峰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交到他们手上,道:“你们先到我家宅子上避避风,我晚上过去。”
战秋狂收下钥匙,眸色深沉:“多谢了。”
几人疾步朝别苑后门走去。
谢眸跟在最后,战秋狂倒也没用身上重量去压她肩膀,反之,他压抑下那股重量都集中在了自己左腿上,她不禁有些担忧:“你能行么?”
他并不答话,套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将方才想说的话提到口中,还未化成一个音节,又坠坠的咽了下去。
谢眸只觉得他整个人身子略微颤动,还以为是发力不对扯到了腿上的伤势,连忙要低头查看。
“无妨。”
他淡淡的出声,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几人匆忙出了后门朝巷子外走去。
一个人影从门后那棵古树的阴影后缓缓走出,挺拔的身子被晨光勾勒的金黄,像一尊完美的雕像。
那人声音似一把利刃划破沉重的空气:“秋狂。”
他的手中也握了把长刀,玄色刀鞘上雕着精美花纹,刀柄模糊,是主人经常使用留下的痕迹。
他从那道光线中走出来,谢眸才看清楚他的脸。
此人看上去比战秋狂年长几岁,眉眼凝重,唇角轻薄。他的眼瞳也是深灰色的。
战秋狂从喉中挤出一个字:“哥。”
二人面容依稀相似,气息却大不相同。百里夏烈沉着笃定,战秋狂飘忽不羁。同是天纵奇才的两兄弟,因为成长境遇南辕北辙,一个成为江湖上人人赞颂炙手可热的世家公子,一个只能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谢眸不自觉就将握着战秋狂的那只手用了用力。
人无法做到感同身受,说出“我理解你有多苦”这种话未免可笑,她也不敢这般大言不惭。
自然,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战秋狂以为她是怕了,轻轻反握她的手。他手劲儿大,只“轻轻”就已让谢眸感受到了力道。
长巷里的气氛忽而变得有些怪异。沈辰一手提刀一手握剑,也不知该出手还是该出声,沉吟片刻将秋楚刀递给了沈月,他自己把晨省剑移到身侧,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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