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好东西也得送的起啊,这个杯子可是花光了我身上最后一块碎银子,还好,出来的效果不错。”谢眸眨了眨眼“用意嘛,这位辛大小姐给我的印象就像只小白兔,看起来乖巧顺从,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想起来那天在苍然堂放的冷箭我现在还心有余悸的。”
“她乖巧?”战秋狂又想到那天马背上的辛凝凝,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爹尸骨未寒,她不但不去守孝反而办起婚事,就这点来说,根本就是个不懂事的不孝女。其余的……她能不能明白你的用意先不说,就光你这个人到婚宴现场,都够让她恨到牙痒痒了,不拿你这‘天价’订做的杯子砸你就是好的。”
谢眸翘了翘嘴巴。
她时而纤悉无遗时而扮猪吃虎,少时还喜欢装无辜演演戏,可一旦这些形态全都从她身上抽空时,也似个普通的少女,娇憨可爱,质朴无邪。
战秋狂忽而想起那日早晨从他床上爬起来的谢眸。难道这不才该是她原本的样子吗?
这幅状态不消片刻,她已再沉静下来,一双眸子里满是静水流深。
战秋狂略带失望,笑意就有些疲惫:“其实你不必费心准备什么礼物,这些若峰都会去做的,你想想要不要去,或者以什么身份去?”
谢眸拧眉:“怎么?我不能以本来身份去?你还怕辛凝凝会在婚宴上抓我拿去要挟屠昀司?”
“这倒是次要的,有我在,有百里家的人在,他们不敢。”战秋狂右腿伤势未好,终究不擅久站,他摇晃着几步歪到木椅里,“但是这次暮泉大婚,纵横山庄定会邀请很多江湖人士,你若不怕他们在背后非议也就不必乔装了,看你自己的选择。”
“非议?”
“呵……”战秋狂本想抬起一只手去揉她的头,奈何距离太远,只能尴尬的收回来“你忘了?你被屠昀司掳走那么久,明眼人都记在心里呢。女孩子最在意的无非就是清白二字。”
谢眸恍然大悟。
原来那日百里夏烈临别前的眼神是由此而来。
战秋狂看到她一副方才醒悟的表情,不禁失笑:“不是吧?你真没想过这些事?”
“什么明眼人!分明是一群无聊的闲人!”谢眸愤恨。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江湖上专门有这么一类人,以等着看别人笑话过活。颜容双剑女侠的妹子与铩羽门少门主的旷世幽情,啧啧,听起来确实刺激。”
谢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姑奶奶我还就偏不乔装,谁敢在背后说闲话我……”她忽而想到自己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的,瞬间郁闷。
战秋狂笑道:“我帮你砍他。”
她的一双细眼眯成月牙:“好,一言为定!”
桃花谢了,栀子花开了。
几日阴雨天气过后,空中气温再度燥热,好在晴朗天色之下,大多都能给人们带来好心情。
有一个人却是特别。
赵仲非只能将这番憋闷苦楚的心思投入到练功中,多日来不分昼夜的苦磨参练,拍出的掌风竟隐隐带了些第二重的气势。
赵仲非熬到眼圈发黑,形容枯槁,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不妥。直至一日黄昏,在外采办而归的辛凝凝哼着小调儿缓缓步回房间,大婚将近,没有娘家人的安排,她也忙得昏天黑地。
角落里挪出一个人影,在那人影挪出之前似乎是长在墙上一般,毫无声息且纹丝不动。辛凝凝惊呼出声,手中布匹应声而落。
那道人影如闪电般疾速窜出,一双苍白的手稳稳接住布匹。
赵仲非瘦脱了相,两颊深深塌陷,就像个犯了毒瘾的病人。
辛凝凝内心奔腾,不知是惊吓更多还是心酸更多,只能抬起手怔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他的脸。
赵仲非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屋,撂下了那些布匹。
他的脸在昏暗的房间中辨不真切,唯有一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只因她的一句话亮起了光来。
“仲非,你身体不舒服吗?我去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吧。”
那道光只燃烧了一瞬,紧接着也就熄灭了。他摇头,嗓音嘶哑得像变了个人:“大小姐忙自己的事吧,不劳费心。”
他抬起脚离去。分明是轻飘的没有人声,辛凝凝却恍然觉得,每一脚都踏在了她的心上,沉重且疼痛。
他的背影沿着落日余晖淡然远去。很久之后辛凝凝每每回忆起这个场景,依旧会落泪神伤。
陆海生几天前就出了百里城去寻谢尔,在这之前谢眸写了封信给谢刃霜。重山之外在空中徘徊良久,最后落于树梢上。想是时隔太久,谢刃霜也很久没携药粉了。下午谢眸再去看的时候,重山之外已经不见了。
四月初八,天晴微风,宜嫁娶。
颜若峰本想中午就出发,被战秋狂勒令叫停。最近他恢复的不错,基本已经可以自行行走。习武之人就是皮实。
他从丫鬟方端来的果盘里抓了个新鲜的苹果,“咔嚓”咬苹果的声音不绝于耳,混着他含糊不清的声音:“人家黄昏行礼,去那么早做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最后才登场。”
而后他左右望了望问道:“骗人鬼去哪了?怎么一上午都没瞧见?”
52书库推荐浏览: 九月醉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