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生的话从来都是不可尽信的,谢眸狐疑的瞅着他,见他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又摸着头顶,便知这番话又是掺杂了水分在里面的。她凭借自己的分析凑齐了他这一路的惊心动魄:想是水酒儿追随师姐楼心月而来,半路遇到陆海生,不知出于调戏目的还是想要抓他回去做人质的目的,便与他打斗了起来。斗到城外林地时遇上了瘴气,她比陆海生这个糊涂蛋机灵不少,性命攸关之时终是放不下他,将几欲昏倒或已经昏倒的他拖出了瘴气林。
脑补完这番场景,她都被自己理解能力深深的折服了,然而折服了还没多久,陆海生再次跳起来,他已经回过了神,这次非要逼迫到她交待出真相不可。
他连声追问她与战秋狂的关系,简直堪比娱乐周刊的八卦记者。
谢眸不耐烦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但是又没到你想的那种程度,别乱猜也别乱说,就当方才你被戳瞎了双眼。”
陆海生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喜欢谁不行偏要喜欢他?!瞧他那个德行分明就是个混蛋二流子,专门诱骗你这种无知少女。”
谢眸嗤鼻:“行了,你先管好自己吧。”她就是再无能也不会与易被感情骗子欺骗的“无知少女”这个称号挂上钩。
陆海生见这样都骂不醒她,立刻使出了杀手锏。
“我告诉你啊,之前我跟他们同行可是听到了的,沈家少爷一心要把自己的妹妹沈月嫁给他,两人没准婚约都订好了!难不成你要给他做小老婆吗?”
话里完全忽略了战秋狂不愿意这回事。
谢眸终于愣住了。
陆海生得意洋洋在她身边转着圈:“哼,这回你知道了,就赶紧悬崖勒马吧,听哥一句劝,虽然你相貌不出众又不会武功,听起来简直没有半分可取之处,但是也犯不上跟着这么个混球。他都快被百里家除名了,连自己家族都不承认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谢眸第一次觉得心性单纯的陆海生弱智到有些讨人嫌,她低声冷冷的说了句:“你说够了没有?”
“怎么?你还不服气啊?人心险恶你懂不懂?你以为江湖生活快意恩仇,鲜衣怒马很潇洒是不是?你错了!江湖武林是很悲凉的,技不如人,便贱如蝼蚁。谁会探究你内心深处有多无助?出来闯的人都是将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不然就不要出门,在家种地吧。”
这番话一听便知是谢刃霜教他的。
即便战秋狂再怎么受人排挤与误会,这些话都轮不得陆海生来编排。他是个无名后辈又实在没什么立场,更重要的是,他与谢眸关系太过亲近。假如今天说这番话的人是谢尔,谢眸也只会更气恼,不会退让半分。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冷意,也不知陆海生有没有意识到,这三年她是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对他说话的。
“是啊,技不如人贱如蝼蚁,那你还不快去练功,在这里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背后捅人心窝子有意思?”
陆海生翻着眼睛,没想到谢眸会反击,一时有些懵。
谢眸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徒然高起好几分:“有本事你上他面前说去啊?你敢吗?!”
门口一个人影忽而站定,似乎是被谢眸吓到了。
她回过头去,见是颜若峰回来了。
颜若峰张了张嘴,好久才发出声音:“那个……说什么啊?小谢姑娘你怎么了?还有,陆师弟回来了啊?谢姑娘呢?”
陆海生好似一瞬间被人打醒,他怒气冲冲朝着谢眸吼了一声:“话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是愿意插足别人感情我也管不着!回头叫师姐来收拾你。”
他一转身大步流星步出一丈远,正撞上迎面而来的战秋狂。
“衣裳……”
战秋狂还未说完,谢眸劈头盖脸在后面吼了句:“他用不上!”
陆海生本想抬头去瞪一眼战秋狂,眼皮抬到他脸上忽而又没了勇气,堵在心口的怒火无处发泄,竟伸脚踹翻了一盆开得正好的栀子花。
谢眸继续不甘示弱:“踢坏了你赔!”
陆海生的身影匆匆消失在了拐角。
印象里的谢眸好似从未这般失控过。战秋狂还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发脾气。他小心翼翼的向颜若峰投去一个询问的表情,颜若峰随即摊了摊手。
谢眸急喘着自胸口运平两声气,一把推开了战秋狂。
“骗人鬼……”
这番怒火全部源自于陆海生对战秋狂的无礼污蔑,此刻见了他,她方才想起最关键致命的那一句……
沈月对她的好来自于各类事无巨细的小事,或是把过脉后送来的一碗莲子汤,或是夜里无声无息盖好她踹开的被子。这个姑娘温柔的似春日里的一泉温水,从不会特意表露自己的情感,也不会熟视无睹。
要她亲口说出兄长之命媒妁之言恐怕难如登天吧!
虽然人身处古代,谢眸却也不会幼稚到拉一下手就要与人私定终身,更不会直喇喇的去问人家“你是不是喜欢我”这种自讨没趣的话。
更何况,她心里的小萌芽才冒出个尖,离茁壮成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前世患过癌症的她,病愈后最大的优点便是想得开。想不开怎么样呢?总不能郁结得让自己病症复发丢了小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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