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的可能是斐泱害大哥的外室小产?”
“不是可能,而是确实。”
都蝶引垂下长睫,不再开口了。
怎么人心会一路走偏到这种地步?她知道斐泱向来高傲要强,可在乌家,她是长嫂,更是妯娌身家最好的,谁敢无视她?加上上无公婆立规矩,她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称心如意,可为何还是走偏了?
她无意理睬斐泱,然而斐泱今日走的这一步棋实在太狠毒,除去了外室还能顺手嫁祸她,要不是六郎哥赶来了,她岂不是真要着了她的道?
“别想了,一会待大哥那儿确定了,咱们就回府。”他之所以还待在这里,只是想由大哥开口证实今晚发生的事与她无关罢了,否则他们早就离开了。
都蝶引轻点着头,可要她不去想,真的很难。
愈是权势富贵聚集之处,愈能挑勾起人们争权夺利的欲望,要是能早点离开京城就好了,抑或者像狩儿半隐居在城郊外。
乌玄度心里想的与她一般,只是手头上的事怕是一时脱不了手,也许该要使个法子引君入瓮。
正忖着,察觉站在偏厅一隅的冯珏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他不由抬眼道:“真是对不住,累得冯爷也得待在这儿。”
都蝶引闻言,随即回头,这才发觉偏厅里竟还有两个男人,羞得她想要正经坐好,却被他箝制的不得动弹。他就喜欢她偎在怀里,才不会教人盯着她瞧。
“不,乌将军客气了。”冯珏客气地道,犹豫了会,终究还是问了。“只是在下颇疑惑乌将军怎会识得凤爷?”
那日酒楼里,将军夫人提到将军与凤爷是旧识,可不管他怎么想都不认为会有任何人与凤爷是旧识。这些年凤爷深居简出,有时连城里都不踏进了,又怎会跟个今年才回京的乌玄度是旧识?
冯家人是靠着凤爷发迹,自然清楚凤爷是个不老不死亦能操控人心的……能人异士,照理说,他不会有旧识。
“说来话长。”
碰了软钉子,冯珏倒也不以为意,身为皇商的他岂会不懂点到为止的道理?反正凤爷都开口了要他倾尽一切地帮,他自然会照办。
噙笑作揖后,冯珏本想到厅外走走,却突地听见凌乱脚步声,他大步踏出门坎,就见是乌玄广踏上了门廊。
“大哥。”乌玄度从后头走来,朝乌玄广唤着。
乌玄广气急败坏地望来,勉强压抑怒火后才走向他。“六弟,真是对不住,今儿个的事我都明白了,这事与六弟妹和厨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宴已经散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就这样?”乌玄度好笑道。
走到他身后的都蝶引扯了下他的袖角,要他大事化小,别再生事。
乌玄广抿了抿唇。“这事确实不能就这样掩去,斐泱的心太过狠毒了,她连六弟妹都想栽赃,至少也该要她好好道歉。”
“大哥,不用了,倒是……那位还好吗?”都蝶引低声问着。
提起罗氏,乌玄广不禁红了眼眶。“卢大夫说今晚可得守紧点,一个不小心是救不回的。”当他赶到柴房,见罗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秀丽面容硬是被刮了几条血痕,卢大夫诊治时,他甚至瞧见她臂上腿上都是淤伤,可以想见在打胎之前,斐泱就已经先凌虐过她了。
都蝶引眉头深锁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好了,六弟跟六弟妹先随我来吧,至于两位——”乌玄广看向冯珏和酒楼厨子,满脸愧疚地道:“因为家宅的事而牵累两位,我在这儿与两位说声对不住。”
“乌大人多礼了。”冯珏回礼,又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
“请。”乌玄广作揖,然后让后头的小厮代送一程。
待他俩离开,乌玄度才慢悠悠地牵着都蝶引跟在乌玄广后头。
“六郎哥,我觉得还是别去了。”依她对斐泱的了解,斐泱是宁死也不会认错,更别提跟她道歉,走这趟路,只会让彼此更生嫌隙,没完没了。
“我倒觉得有些事要么做绝,要么放过,就这样得过且过的,有朝一日会吃到苦头的。”
“所以你现在要做绝了?”她压低声音问着。
乌玄度瞅她一眼,轻扬笑意。“胆敢伤害你的人,我会放过吗?”
都蝶引无言地叹了口气,到了斐泱的房门口,乌玄广直接推门而入,岂料里头的丫鬟婆子竟然挡着。
“一个个都要造反了!”乌玄广怒红了眼。“全都给我下去!”
“可是——”
乌玄广不管,推开了婆子直朝内室而去,推开帘子迎面而来的竟是一只玉雕纸镇,幸好他眼捷手快的闪开,要不丢到头上肯定要见血了。
“你这泼妇,今儿个闹出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发火!”乌玄广恼声斥道。
“你这混蛋,你敢给我在外头养外室,还敢对我撒火,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人微势薄的六品小官!”斐泱犹如河东狮吼,当着姊妹淘面前,半点面子也不给他。
“你!”
“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着回去。”乌玄度在帘外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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