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若愚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揩掉那一点泪痕,“吐血伤了嗓子,心绪波动这么大,这两天又降温了,你少说话好好养着,要不然过几天演唱会可能得出问题。”
常望宇这才感觉到气温确实低的厉害,又听晏若愚说,“帝都你的粉丝太多了,不安全。师父急急忙忙把你用飞机运回来,好死不死的兰州又下雪。”
下雪?常望宇皱眉,他虽然常来兰州,却也不知道这里十月就下雪。
晏若愚松了手,又摁了摁他的眉心,像是和他脑回路完全重合似的,“这有什么稀奇的,兰州嘛,那年五月份还下雪呢。”
这个事儿常望宇倒是有印象,轻轻点了点头,用气声说,“胡天八月即飞雪。”
晏若愚没忍住笑,按古历算,的确是八月。
“你再睡会儿,这大半夜的,几点了啊,”晏若愚看表,“四点了。我一会儿还上课去呢,八号,今天返校,要查人的。”
常望宇吓了一跳,“你赶快睡一会儿去,嘶……”
嗓子疼了吧?晏若愚目露凶光,左眼写着“安静”右眼写着“闭嘴”,眉间那片地方仿佛自动浮出一串“让你保护好嗓子保护好嗓子保护好嗓子你装什么傻再敢……”之类易燃包风格的紧箍咒,噎的常望宇想磕头。
“你这副嗓子不能出问题,”晏若愚突然严肃起来,“它是很多人的希望,包括我。”
常望宇一愣,“那你……”这次直接没了声,他只好用气声说,“太累了,你去睡一会儿。”
晏若愚没听他说什么,低头看自己的鞋,自顾自地说,“我虽然算不上你的歌迷,但失眠的时候,也只能听着你的歌入睡。你这副嗓子出点什么问题,我上哪儿再找安眠药去?”
我上哪去找那么像阿澈的声音呢。
晏若愚关上门走了,可是常望宇一颗心却沉到谷底。安眠药……她刚才说安眠药……
常望宇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一直知道晏若愚能熬夜,甚至时常熬通宵。上高一的时候,晏若愚还在连着熬了三个通宵以后去考物理,成绩都没受影响,一度传的神乎其神。
可是晏若愚说,她上哪再去找安眠药。
熬夜是高中生的常态,晏若愚就常说她在夜间学习效率更高。可是高中的时候课业压力大,白天拼死拼活地学晚上拼死拼活地熬,神仙也撑不住,大多数高中生都是半梦半醒地听课半梦半醒地写作业半梦半醒地背单词,下课那十分钟趴在桌子上就能睡过去——怎么可能真的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然后去考试?
除非根本就睡不着。
高中太累,失眠多少还能缓解一下,脑袋挨一下枕头就睡过去了;现在大学了,晏若愚课少,背东西快,所以……变本加厉的失眠了?
常望宇觉得心里像是被炸出个窟窿,他长时间捂在心底的秘密就要装不住,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要爆发——可是这大半夜的,师父还晕着,他又说不出话,烦躁得抓耳挠腮,仿佛下一秒就又要急火攻心吐出血来。
他却突然想到晏若愚说他这副嗓子不能出事,要他心平气和……
强忍着压下心底的躁意,常望宇苦笑一声。
栽在师妹手上,这可还行。
某大的冬季作息表非常人性化,九点才开始第一节课。晏若愚回房以后躺在床上,定了个八点的闹钟。这几天太累了,劳心费神的。
卧房。
姜祈靠着墙坐在床上赌气。
驸马叹了口气,“话说的太狠了。”
姜祈突然鼻子一酸,“他至于吗!你说说他至于吗!”
“那孩子从小就心思重,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怎么就戳人心窝没个度呢,”驸马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很温柔,“小宇在你身边长大,说一句母子情分不算过,当然在意你的看法,你那么说他,哪能不急。”
姜祈听到那句“母子情分”,竟然扑簌簌落下泪来,“你说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他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品行不端我还能训他,人要是出点意外,我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姐姐姐夫!”
“别哭了,再哭眼睛还要不要了?”驸马拿张纸过来替她擦眼泪,“一会儿去看看那孩子醒了没,要是醒了,你给他服个软,别让孩子心里扎根刺儿。”
晏若愚早上坐着江哥的车去了学校,临走前特意去看了常望宇。
常望宇还在睡。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就露出一张巴掌脸,头发软软的蹭在脸上。眼睫毛偶尔会轻轻扇一下,像是睡的不安稳。
诶。
又去看了师父,平时她一直称呼驸马为叔父,私下里同门之间提起来都戏称“师娘”的。不过驸马这人脾气一向很软,与师父的暴躁相对,不算冤枉了他。
师父醒着,听见她来,“我没事。你昨天守着常望宇么,他怎么样?”
“嗓子伤的厉害,”晏若愚说,“听着跟烧坏了似的,哑的。”
姜祈心里蓦地一沉,“那……算了,你先去学校吧。”
晏若愚出了门,知道师父在这边办事没有在帝都方便,让江哥从白家要几个好点儿的医生来,甭管中西医,就一个要求,不能暴露常望宇。
52书库推荐浏览: 未脩顷木